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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太僕寺卿杜風的建言,大秦也要設定官監牧場養馬,但這主要是作為一種戰略儲備。
平日所須的牛馬,主要是借鑑宋代的政策,依靠商品貿易從遊牧民族手上獲得。這樣一來,朝廷無須去設立眾多大牧場,費盡心力。
同時還能促進邊境貿易,增加商稅收入,增加各個遊牧民族對大秦的依存度和信任度。
杜風滿臉春風,侃侃而談道:“邊境貿易的繁榮,不光是增加朝廷的商稅那麼簡單。臣細閱宋代的資料,發現從宋初開始,宋太祖就透過制定一些優惠的政策,大力鼓勵商人到邊境去貿易,除了希望藉此獲得宋朝緊缺的戰馬外,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
“杜卿請說。”
“秦王,為了保證邊境的安寧,歷朝歷代都免不了在邊境大量駐軍。而這些邊境離產糧區通常比較遙遠。朝廷在邊軍補給上,要花費大量的人力財力。
明代由此施行了開中法,由商人運送糧草到邊境,以供軍需。朝廷再給商人開出鹽引,允許其在一定範圍內販賣食鹽。
宋代也有開中法,但除此之外,宋代鼓勵邊貿,也是為了解決邊軍的供給問題。從宋太祖開始,就在邊境上設立了大量的榷場;而且對這些榷場作了相對詳細的規定,用來調控邊貿。
邊貿課稅所得,大多就地用於邊軍的供需,這樣就大大減少了從內地運送補給的數量。王安石出相之時,為了開拓西北,在邊貿方面,更是給邊軍下放了許多特權,使得西北邊軍平日的給養,僅靠邊貿就能解決大部分。
王安石曾有言‘以今日之力,用今日之財。西北之事,無不可為也。’聽起來,完全是一副財大氣粗之態。
王安石敢出此豪言壯語,關鍵就在於邊貿上。所以。臣以為,大秦之馬政,大可借鑑宋代之策,本身無須設定大量官監牧場,完全可以透過邊貿從遊牧民手上獲得所須戰馬。如此一舉數得,既可減少朝廷不必要的糜費,又可以促進邊貿繁榮,還可以解決邊軍的一部分補給。”
秦牧靜靜地聽著,杜風很推崇宋代的茶馬貿易。不過就秦牧所知,宋朝的茶馬貿易也是有其弊端的。
在這個時代。戰馬向來被一個國家視為最重要的戰略資源之一。象當初的遼國和西夏,為了保證自己的戰略優勢,都是嚴格限制向宋朝售賣戰馬的。
換而言之,有宋一代,最重要的戰爭資源之一的戰馬。一直受遊牧主族限制。
不過從杜風的話聽來,他提到的這些策略,已不僅僅侷限於馬政,已經涉及到了一個國家綜合性的戰略核心部分。
邊軍的補給,邊貿的繁榮,與周邊遊牧部族的交往,鹽政、茶貿。馬政等等,這一系列的問題都放到了一起,以一個高度融合,相互促進、補充、完善的辦法來統籌解決。
他有這樣視野,讓秦牧大為欣慰。
大秦的高官裡頭,真正進士出身的人很少。大部分都是“半路出家”的人物。
但正是由於如此,這些能提撥上來的高官,很少有東林黨人那種誇誇其談,說得天花亂墜,真要他幹一件實事時。毛都不會的人。
象杜風,以前也只是個秀才的身份,但聽他一席話,有理有據,言而有物,絕不是那種滿口錦秀、卻不切實際的空洞之言。
“秦王,宋代的茶馬貿易,受遼夏限制,實際上只能從西北的吐蕃人手中交易到戰馬,在這一點上,宋代受到了很大的制約,但仍能保有不少戰馬,還順帶解釋了西北邊軍很大一部分糧草補給,這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了。
再看我大秦,則無須擔心受到宋朝那樣的制約,如今遼東、河套、河西、隴右、包括科爾沁都已收歸大秦治下,這些地方是傳統的產馬地,百姓多以放牧為生。
所以,即便是周邊的遊牧民族與大秦交惡,限制戰馬交易,對大秦也不能造成根本性的傷害,大秦依舊可以從自己治下百姓手上,得到大量的戰馬。
有遼東、河套、河西、隴右這些傳統的產馬地在手,我朝不但不用擔心象宋代那遭到外部制約,相反,咱們可以透過此舉來控制周邊的遊牧民族。
遊牧民族產出單一,而所有的畜牧都不能長久保值,直白地說,馬牛羊養大了,他們就必須賣出去,否則牧草不夠,牛羊便會死掉,他們就會變得一無所有。而且即便牛羊不死掉,他們也必須以此換取鹽鐵茶等其他必須的生活物資。
咱們透過邊貿,既能從他們手上獲得所須的戰馬,又能以此控制他們,讓他們形成一種習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