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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屬火德,而秦淮河正衝皇宮而來,且其宮城乃填湖而生,湖底有泉眼,此乃火坐水上,水火相沖,是三垣五帝之位不安。洪武帝天命神受,開國立祚,三重火正旺,是以可克內外之水。然儘管如此,洪武一朝,也是君臣難濟,風波不斷,血腥之氣極重。”玄機子白鬚飄飄,神態自若,侃侃而談自有一股仙風道骨的味道。
秦牧平靜地插了一句:“道長可否言明,何謂三重火?”
“所謂三重火者,明為火德,此為一重,明朝天子姓朱,朱者赤也,赤色屬火,此為第二重;又明字拆開為日月,日者陽之極也,是為第三重,此便是三重火之由來。”
秦牧笑了笑說道:“道長請繼續。”
“此三重火者,非一程不變,火旺則克水,火弱則為水所克。是以南京帝位,不足度二世爾。”
什麼三重火的,秦牧確實是第一次聽說,之前提到的三垣五帝之位,經玄機子解釋,秦牧也有了一個大致的瞭解,所謂的三垣,指的是上垣之太微垣、中垣之紫微垣、及下垣之天市垣,這三垣由眾多星宿組成,就象三道城垣,圍著紫微星。
很難想象,古人是如何憑藉肉眼,在滿天星斗中觀察出這些星座;秦牧本來是不大相信這些風水陰陽之說的,不過正如玄機子所說,人之所畏,不可不畏。
加上日月星辰的變化,在科學上已經證明,對地球的磁場、氣候、潮汐、大氣等等方面都會形成巨大的影響,很難說古人的天象命理、陰陽五行之說,是純粹的迷信。
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原則,秦牧耐心地聽玄機子一一講來。
他再次發問道:“道長,照你這麼說。我大秦屬水德,遇水而生,南京宮城坐於舊湖之上,湖底有地泉。此乃天生之水,相兼相濟,本應是大吉大利才對,道長因何卻說定都南京,我大秦難有百年之國運?”
玄機子輕撫銀鬚,徐徐答道:“秦王慧根獨具,所言不虛。不過秦王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天地萬物,皆分陰陽。水亦不例外。當年洪武填湖造殿之時,湖底有泉眼,此水為陰。而大秦水德,帝王命中之水,皆歸為陽。”
“那又如何?”
“凡陰陽者。相吸相生,陰陽結合,剛柔相濟,必定大吉大利,風生水起。”
“咦!既然陰陽結合,大吉大利,何以又不可能在南京定都?本王聽來。道長所言,豈不是前後矛盾?”
“這就是貧道所說的,秦王雖慧根獨具,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之原由所在。秦王,所謂江山社稷者。不在於你將皇宮建於何處,而在於你把社稷定於何處;
打個比方,秦王巡幸地方,隨便在一州縣,居於其中十年八年。甚至以此為行宮累世居所也無妨。而太廟、山川社稷壇,一但定下,則萬世不可輕移,因其代表的是江山社稷。
太廟所供祖宗之牌位,社稷之神守護天下之土,都歸為陰,若為*相沖,則何來大吉大利之說。”
秦牧在這方面雖然知道的不多,但還是有些基本的常識的。比如普通人家下葬祖宗,別說所葬之處有泉眼,就算是土地比較潮溼,也不是吉利的。
好的墳山,通常是那些比較開陽,而泥土比較乾爽的地方。這和玄機子所說的,大致是一個道理吧。
他的眉頭不覺間皺了起來,前幾天黃振林剛剛奏報上來,說南京的皇宮已經建好了,就差御花園補種些四季花草裝飾即可。
這可是整整花了四百萬兩銀子才建成的新宮殿,而且都是普通百姓一點一點的捐出來的血汗錢。難道因玄機子一番虛無縹緲的話,就將這新宮殿棄而不用?
殿外的陽光很明亮,照在漢白玉欄杆上,幾隻麻雀落在上面,嘰嘰喳喳地鳴叫著,秦牧被吵得有些心煩,韓贊周善於察言觀色,立即示意小太監去趕。
玄機子盤坐於小几之後,靜如處子,唯有輕風吹來,拂動他的銀鬚,他含笑看了秦牧一眼,徐徐說道:“重為輕根,靜為躁君。雖有榮觀,燕處超然。秦王身為萬乘之主不可不察,輕則失根,躁則失君。”
玄機子這番話大意是:厚重是輕率的根本,靜定是躁動的主宰。外物雖誘人擾目,卻能安然處之,輕率就會失去根本;急躁就會喪失主導。
連韓贊周都看出秦牧有煩躁之意,玄機子能看出也很正常,不過他能說出這番話來進諫,絕非等閒之輩能說出如此深刻的道理。
秦牧也不掩飾,嘆道:“老仙長是世外高人,自然可以超然物外,然本王身為一國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