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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州府是廣西布政使司所在地。明成化元年,設兩廣總督駐梧州。梧州府領蒼梧、藤縣、容縣、岑溪、懷集、北流、博白、興業、陸川9縣,鬱林1州。
朱由榔本是在肇慶登基稱帝,因與廣東的朱聿鐭爭奪大明法統而同室操戈,初時戰事不利,在太監王坤慫恿下,朱由榔不顧大臣勸阻,逃回梧州,便一直以梧州為行在。
快到年了,對於永曆朝的君臣來說,這將是一個難過的大年,滿朝上下,皆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迫感。
幾個月前,在東閣大學士兼兵部尚書瞿式耜極力主張之下,先派御使李如月出使廣州,說服朱聿鐭暫時放棄成見;然後加平蠻將軍焦璉太子少師銜,命其統兵“北伐”,企圖趁大秦忙於驅逐韃虜之機,奪取湖廣。
但戰事進展不利,焦鏈大軍只奪得了一州數縣,便被擋在衡州以南不得寸進。
如今大秦完成了北伐,一統天下勢不可擋,秦牧在南京登基稱帝的訊息傳來,永曆君臣憂心忡忡;
只要不傻,都能猜到,接下來該是秦牧挾大勝之威,掃蕩兩廣的時候了。
果然,派往湖廣、江西的細作很快傳訊息,兩地秦軍皆有調動的跡象,雖然不是大規模調動,然風起青萍之末,只要大秦稍有些風吹草動,已經足以讓永曆君臣心驚肉跳的了。
朱由榔緊急召開朝會。商議對策。
朝堂是用梧州最豪華的一棟宅第改造而成,不過普通人家的宅第再豪華,用作金鑾殿也顯示有點寒酸。更沒有那個氣勢。
朱由榔今天二十三歲,和秦牧差不多年紀,他長相頗為英俊,可惜就象他嫡母王氏當初反對瞿式耜擁立他時說的那樣,生性軟弱,毫無主見;
他神色惶惶地問道:“朕聽說湖廣和江西皆有秦軍調動,諸位大臣。這可怎麼辦?”
兵部侍郎張同敞性格耿直,一向與瞿式耜交好。是永曆朝主戰派的中堅力量之一,他出班說道:“啟奏皇上,大明養士兩百七十年,皇上身為大明正統。奄有大義,天下百姓心念大明,無不翹首以待,企盼王師早日收復失地,救民於倒懸。
皇上,偽秦如今看似兵強馬壯,但其窮兵黷武,連年征戰,其實早已是外強中乾。實不足為懼。只要皇上勵精圖治,奮發圖強,整軍備武。恢復中原指日可待。”
如果南京的大秦君臣聽到張同敞這番話,一定大呼怕怕。但不管怎麼說,人家張侍郎總算是勇氣可嘉,心志堅定。
御使李如月也出班附和道:“皇上,正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偽秦確實沒什麼可怕的,縱觀秦皇漢武。以正統伐蠻夷,尚需要發兵數十萬,歷時長久,耗費無數,方能攻克嶺南。
今偽秦篡逆,難以服眾,而我皇為大明正朔,民心所向,必能眾志成城。皇上,臣以為,如今我朝只要利用關山險隘,層層阻擊,待偽秦師老兵疲,我軍再一舉反攻,必能克之,到時王師北出湖廣,順流東下,大破南京,生擒秦逆,天下可定矣!”
李如月是廣東東莞人,此番慷慨陳辭帶著濃濃的白話口音,讓朱由榔聽得有些吃力。
其實真說起來,永曆君臣之中,對秦牧瞭解最多的恐怕要數朱由榔本人了,當初他曾帶著美女和財寶,趕往荊湖求秦牧擁立自己的父親,與秦牧在過一番接觸;
他雖然沒有什麼主見,但卻不傻,有自己的判斷能力,李如月這番豪言壯語並不能讓他放心多少。
在他內心深處,覺得只要能保住廣西就已經很知足了,至於打敗秦國,恢復中原,他實在不敢懷此奢望。
他的目光很快從瞿式耜、張同敞、李如月身上移開,落在內閣首輔丁魁楚身上,在滿朝大臣中,首輔丁魁楚是和他最為“志同道合”的人。
丁魁楚原是兩廣總督,為人貪財好色,為官期間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家存精金近百萬,妻妾三四百人,壯觀之極。即便是身為大秦皇帝的秦牧與他比起來,那也是自嘆不如。
這樣的人,通常都是貪生怕死、力求偏安的,他內結司禮太監王坤,外聯慶國公陳邦傅、廣西巡撫曹曄,竭力打壓以兵部尚書瞿式耜、兵部右侍郎吳炳、戶部尚書吳貞毓為首的主戰派。
見朱由榔望來,丁魁楚便出班說道:“皇上,我朝治下只有廣西一地,兵微將寡,地窄民稀,與雲南黔國公又斷了聯絡,處境艱難。
再看秦牧,已是擁兵百萬,南至湖廣,北至遼東,皆已被其侵佔。當此敵強我弱之時,我朝本應埋頭髮展民生,整軍備武,以待來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