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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承疇經過艱難的決擇,最終還是選擇了圖賴,說出“圖賴”兩個字時,他再難掩飾心頭的煩鬱,輕輕吁了一口氣。
選擇圖賴,雖然也會引來多鐸乃至整個漢軍旗不的不滿,但在政治上,可以為多爾袞減輕一點壓力,現在多爾袞外交內困,已經夠嗆的了。
現在多爾袞是洪承疇在滿清安身立命的根本,其他女真人可沒一個象多爾袞這樣看重漢臣,包括與多爾袞同一陣營的多鐸和阿濟格,對漢臣都極為不屑,所以多爾袞不能倒。
甘南淡淡一笑,隨口諷刺道:“我早該料到洪大學士會選擇圖賴才是,再怎麼著圖賴好歹是主子,哪有主子不救,救奴才的道理?哈哈哈..........雖然洪大學士跟尚可喜和孔有德一樣,也都只是韃子的奴才!”
“哼!”洪承疇冷哼一聲,冷然說道:“甘少卿不必逞口舌之利,我洪承疇自問無愧於大明,我戎馬倥傯半生,至松山一戰,已然盡力,奈何大明氣數已盡,豈是人力所能迴天?換是甘少卿處在的我境地,未必比我洪承疇做得更好。”
“你錯了,我沒說你對不起朱明,你確實為朱明盡力了。你對不起的是全天下的炎黃子孫,別的先不說,光是揚州就有數十萬同胞慘遭屠戮,屍積如山,你洪承疇視若無睹,還助紂為虐,你一句為朱明盡力了,就可以掩飾自己對炎黃子孫犯下的滔天罪行嗎?”
甘南一聲厲喝,把洪承疇駁得啞口無言,手指在輕微地顫抖著,可見心中正承受著難以言說的煎熬。
甘南懶得多看他一眼,沉聲說道:“請儘快把韓將軍接來,具體交換地點,可在馬鞍山,也可以在江陰城。記住,我王希望看到一個完好的韓剛,若是韓將軍遭到什麼額外的折磨,對不起,我王會很生氣,後果洪大學士自己掂量吧。”
甘南站起身,準備告辭出城,結束這次使命,臨了說道:“洪大學士放心,我王雖然暫時不會放貴公子回來。但也不會加害。當然這不是看在你的臉子上。以你的所作所為,殺你一子不為過;
我王是看在洪老夫人臉子上,洪老夫人聽你降清之後,終日以淚洗面。還說一定要親自打死你這背祖忘宗的逆子,可憐天下父母心,唉!”
甘南出城後,洪承疇獨自坐在將軍衙門裡,久久不發一語,如果說甘南罵他對炎黃子孫犯下滔天罪行,他還可以不在乎的話,那麼甘南最後那席話,無疑深深刺痛了他的心房。
知母莫若子。出於對自己母親的瞭解,洪承疇知道甘南絕非虛言。“七十八了,七十八了.......”他喃喃地念叨著自己母親的歲數,陷入一種迷惘痛苦之中難以自拔。
過了好一會兒,他心頭突然打了個激靈。驀然驚醒,暗道一聲利害。甘南的言行,絕非有意勸降,不過是想讓自己這個主帥飽受精神上的折磨,進而做出錯誤的部署,這回還真差點著了他的道。
有些東西想通了,你會感覺那不過是雕蟲小技,但當事者迷,洪承疇就差點著了甘南的道。
但他真沒有著甘南的道嗎?那道三選一的選擇題,所造成的影響暫時看不出來,但它必定象身體裡的毒液一樣,慢慢腐蝕著身體,而且幾乎沒有解藥。
洪承疇明白事情的嚴重情,連忙就此事給多爾袞上了一份奏摺,讓多爾袞提前作應對的準備。
同時又寫了一封信,著人儘快送給負責招降鄭芝龍的黃熙胤。
現在江南軍政名義上是歸他洪承疇總理,在大的戰略安排上,博洛、尼堪、費揚古等人確實也聽他的,問題就出在具體執行上,並不是個個都按他的計劃去嚴格執行。就算李成棟這樣的,也敢違令屠城,更莫說博洛他們這些桀驁不馴的滿將了。
洪承疇的應對措施找不出錯處,甚至可以說很高明,但具體執行下去後,卻全部走樣了。若是各人都能按他的部署執行,江南百姓何置於反抗如此激烈?
現在滿清大軍陷在江南就象陷在一個大泥潭裡,以至於讓秦牧處處逢源,己方的局面越來越艱難,只能死守等待時機了。
所謂的時機,一是多鐸平定中原叛亂後再度南下,二是招降鄭芝龍,一但成功,同樣可以解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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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大人,不能啊!投降異族,殘害同胞,這是要受萬世唾棄的事,請父親大人三思。”鄭森跪在地上,不斷磕著頭,神情激動。
這已經是兒子第六次來勸阻了,鄭芝龍惱羞成怒,大聲斥道:“你老子我一生打拼,九死一生,才打下這片基業,你現在過著錦衣玉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