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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筆傳芳,未能平虜忠可法;
洪恩浩蕩,不思報國反成仇。
如今金陵城裡,此聯為市井小民所熟知,私下裡口口相傳。有人說這是秦牧作的對子,拿洪承疇的奸,映襯出史可法的忠。
當然,也有人否認這是秦牧寫的,說秦牧自立為王,肯定不會讚頌忠於大明的臣子。
但不管怎麼樣,此聯傳開,無數人在背地裡指洪承疇的脊樑骨是肯定的。
洪承疇本人得知此聯後,把自己關在屋裡整整一個時辰,心裡所受的煎熬之烈可想而知。
若是滿清能統一天下,至少他洪承疇還能得到官方的認可,但現在形勢越來越不樂觀,秦軍南北出擊,大清節節受挫,連洛陽都丟了。
江南局勢更是險惡,二十萬秦軍水陸並進,猛攻安慶,江防已破;
徽州、衢州方面費揚古等人遲遲沒取得突破;
江陰憑一城民力,抵抗十萬大軍兩個月之久,崑山、嘉定等地叛亂四起,浙東魯王至今未能成擒;
而兩萬秦軍已經殺到浦口,與金陵只有一江之隔,江北各城調來的軍隊莫奈何,反而被秦軍各個擊破,損失了數千人馬。
江北百姓主動給秦軍提供訊息,提供糧草,視之如親人。
江南能不能保住,大清能不能一統天下,這些現在都成了未知數,史可法一死,贏得萬世流芳,而自己,將為萬世唾棄。
令洪承疇倍感壓力的還不止這些,燕京傳來訊息,攝政王多爾袞自己也泥入了泥潭之中,朝中滿臣把阿濟格戰敗的責任都推到范文程等人身上,唾罵追打,視之如豬狗。
更有人一再要求要用他們這些“奴才”換回俘虜。
自古艱難唯一死。現在洪承疇感覺自己是生死兩難。
“洪大學士,洪大學士,不好了,不好了。”突然有人來拍門來大叫。
洪承疇推門出來,沉著臉問道:“出了什麼事?”
“洪大學士,你福建老家的一個老僕找到衙門來,說你家大公子在丹陽被匪徒劫走了。”
“人呢?還不快把人帶進來。”洪承疇臉上神色微變,快步來到前堂,見到一個四十多歲的僕人果然是福建老宅的管家應福。
“應福,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在這裡?”
“老爺。不好了。老奴和大公子來金陵的路上。在丹陽縣外大公子被歹徒劫去,老爺快救救大公子吧。”
“是何方歹徒你清楚嗎?”
“那些歹徒自稱是什麼夜不收,故意把老奴放了,要老奴帶句話來老爺.........”
“夜不收.........什麼話。快說!”
“那些歹徒說.........說.......”
“說什麼!”洪承疇大怒。
“說老爺再幫韃子.........不不不,再幫大清賣命的話,洪家一定會斷子絕孫,老爺將來還會被鑄成銅像,跪在崇禎帝陵前,千秋萬世供人..........”
“夜不收.........夜不收.......”洪承疇在遼東帶過兵,當然知道夜不收是什麼,而且他還知道秦牧手下的諜報人員也叫夜不收。
“福建老家的情況怎麼樣?你們來金陵做什麼?”洪承疇平了平氣息問道。
應福便一五一什將福建老家的情況告知洪承疇,並說明這次他們來金陵是替鄭芝龍送信來的。
洪承疇心中莫名想起“洪恩浩蕩。不思報國反成仇”這下聯來,心中有些愧疚,當初他降清時,只道家人一定會被崇禎處死,沒想到崇禎竟然沒有下旨處死他一家子。如今都還活得好好的。
他輕咳一聲,逐去腦海中一剎那的愧意,沉聲問道:“鄭芝龍讓你們帶來的的信呢?”
“回老爺,信大大公子身上,被那些歹徒搜去了,老爺,您快派兵去救大公子吧。”
“鄭芝龍信上說什麼你知道嗎?”洪承疇懷著一線希望問道,這一點對他來說太重要了。
那老僕哭喪著臉答道:“老爺,老奴只是一路跟來照顧大公子的,哪裡知道信上說什麼,老爺,你快派.........”
“此事我自會處理,你先下去歇著吧。”洪承疇負著手在堂中踱起步來,鄭芝龍派自己的兒子送信來,會不會是想投效大清呢,如果真是這樣,得鄭芝龍之助,江南的局勢可就好辦多了。
洪承疇正想派人趕去福建再聯絡鄭芝龍,外頭傳來急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