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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北,高傑在攻打黃得功,劉澤清與左良玉戰成一團,好在退到山西的李自成正在組織一次反攻,大順軍與清軍也正在交戰,都沒有餘力南下。
而南京城裡,同樣暗流湧動,派系之爭不可避免地又成了主旋律;
當初擁立新君時,朝中大臣就分為“挺潞派”和“挺福派”,而這種分歧絕不是剛剛形成,而是從萬曆年間延續下來的。
這次挺福派憑藉手上槍桿子在擁立新君一事上贏了,但結果是,挺福派將福王推上皇位之後卻發現,理想很好,現實卻有些操蛋。
他們忙活了半天,最後佔據朝堂大半要職的,還是以東林黨為主的挺潞派,首輔是東林黨人,掌握人事任免吏部尚書張慎言也是東林黨人,其餘的各部尚書也多數是東林黨人。
而且他們還在不斷往朝堂裡塞自己人。
而挺福派想往朝堂裡塞個人都不行,誠意的劉孔昭建議用前太常寺卿阮大鋮,就遭到了內閣大學士、吏部尚書張慎言等東林黨人的強烈反對。反對理由是阮大鋮曾經阿附過魏忠賢,被列入崇禎皇帝欽定的魏忠賢“逆案”之中。
這弄得挺福派十分不爽,開始不斷在弘光面前遞小話。
馬士英一派的成員太常寺少卿李沾,向弘光帝詳述南京官員擁立新君的爭論過程,揭發呂大器、張慎言等人主張擁立潞王,反對擁立他的事情。
而弘光帝對此卻顯得很大度,他答李沾道:“朕遭時不造。痛深君父,何心大寶?直以宗社攸關,勉承重任。當日效忠定策諸臣朕已鑑知,餘不必深求!”
東林黨聽說這事之後。覺得弘光一時沒有追究,但不代表他永遠不會追究啊,怎麼辦,現在只有更多地引薦自己人把持朝堂了,這樣或許還能保證安全。
崇禎十七年五月二十三日,主管吏部的張慎言在朝堂上又薦用吳甡。吳甡曾在崇禎十六年被崇禎晉為太子少保,戶部尚書兼兵部尚書,文淵閣大學士(也就是內閣次輔)。
這一大堆頭銜是夠嚇人的,當時李自成在襄陽稱王,建立大順政權,崇禎命吳甡督師武昌,結果他和侯恂差不多,觀望不前,崇禎一怒之下,削其官職。交法司議罪,十一月被遣戍雲南。
他走到半路京師就破了,弘光帝登基後,東林黨人立即請旨赦還了吳甡。
赦還就赦還吧,這也沒什麼,但張慎言還舉薦吳甡入朝。這讓挺福派徹底暴怒了。
我們舉薦個阮大鋮,你們說是思宗皇帝欽定的“逆案”人員,不能用。
現在倒好,吳甡也是思宗皇帝下旨發配的欽犯,你們不但為他洗白白,還舉薦他入朝任高官,簡直是豈有此理。
這天的朝會上,張慎言剛剛舉薦完吳甡,誠意伯劉孔昭就跳出來,象頭暴怒的獅子。指著張慎言的鼻子大罵:“雪恥除兇,防江防河,舉朝臣子宜將全副精神傾注於此。乃今日講推官,明日講升官,排擠武臣。專選文臣,結黨行私。所薦吳甡,有悖成憲,真奸臣也。”
劉孔昭一罵完,靈壁侯湯國祚、忻城伯趙之龍等等勳貴也紛紛站出來,指著張慎言的鼻子大罵,眾人氣勢洶洶,聲色俱厲,竟然把張慎言嚇得不敢辯白。
此時內閣首輔史可法已經離開南京去揚州督師,東林黨人中以內閣大學士高弘圖為首,見張慎言被圍攻,他連忙出面喝斥道:“吏部用人自有本末,此事何必在大殿上吵鬧!”
弘光見事情鬧得不可開交,也連忙出面制止,但很顯然,南京諸臣其實誰也沒把他太當回事。
特別是誠意伯這樣的人,自以為從龍有功,更是囂張,他竟突然從懷中抽出一把小刀,把張慎言趕出了朝堂,還揚言要殺了張慎言,把張慎言嚇得肝膽皆寒,面無人色。
這時還是司禮太監韓贊周出來喝斥道:“誠意伯,這是金鑾殿,不是你家,持刀將大臣逐出朝堂,自古無此朝規。”
劉孔昭可以無視弘光帝,但卻不敢無視韓贊周,因為他非常清楚韓贊周背後站著誰,是為誰代言,這是一個以實力說話的時代。
被韓贊周的喝斥後,劉孔昭才怏怏地收起刀子。
這一天的朝會,被這麼一鬧,烏煙瘴氣,也開不下去了,文官集團和勳貴集團也徹底地撕破了臉面,明爭暗鬥將進入白熱化。
單就這件事而言,同樣是崇禎欽定的案子,吳甡可以赦免薦用,阮大鋮卻不行。東林黨理虧在先,但劉孔昭的做法也絕對能用無法無天來形容。
劉孔昭是開國功臣誠意伯劉伯溫的後人,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