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猴子忽然綻開笑容:“這不是酒,這是天上的玉宇瓊漿,那也不是牛肉,人間哪裡有這麼好吃的肉?高大哥,小姑娘,來,嚐嚐。我爹爹乾脆開個酒館,中原哪有這麼烈的酒?”
酒保才明白人家在誇自己,笑出聲來:“嘿嘿,這酒在大漠中首屈一指。”
小猴子一把摟住酒保肩頭,從懷裡掏出布包,小心翼翼露出簇頭遞到他眼前:“小兄弟,你見多識廣,幫我看看這上面寫的什麼。”
酒保抓過簇頭看了半晌,搖搖頭:“我叫老闆幫你看吧。”
小猴子不信地哼一聲:“你們老闆行嗎?”
酒保鼻子同樣哼一聲:“西邊的波斯人,東邊海島中的倭人,南邊的梁人,我們老闆什麼人沒見過?還有全身赤炭烏黑的崑崙奴,你們聽說過嗎?”
小猴子搖搖頭:“去你的,別忽悠我。我們塢壁中什麼人沒有?鮮卑,匈奴,柔然,高勾麗,金髮的羯人我也見過,世上哪有全身黑炭一般的人?”
酒保碰地一拍桌子,從地上拎出慢慢一罈燒刀子:“我要找出來,你全喝了。”
小猴子賭酒保在這冰天雪地中不可能找出這樣一個人,啪地拍桌子:“好,一言為定,你給我找來。”
酒保二話不說,挑簾回了廚房,片刻時間拽著一個光著膀子烏黑髮亮、全身黑炭一般的一個人出來,推倒小猴子面前。不光小猴子的下巴都要掉下來,連高歡和爾朱歌也嚇一跳,這人頭髮捲曲,頭頂幾乎頂到天花板,除了嘴角露出雪白的牙齒,全身黑得如同掉到墨水中染過。酒保得意洋洋:“他是老闆收留的崑崙奴,在店裡劈柴燒火。你輸了,喝酒。”
小猴子舉起酒罈咚咚灌下去,停頓一下,抹淨唇邊的殘酒:“我喜歡喝酒才喝,不表示我輸了,你看這崑崙奴的牙齒和手掌還是白的,並不是全身烏黑。”
爾朱歌露出笑容,兩隻眼睛眯成一條細線:“小猴子,你的嘴比牙齒還硬。”
小猴子興趣轉移到崑崙奴身上,站起來只及他胸口,仰頭問道:“能說漢話嗎?”
崑崙甕聲甕氣回答:“一點點。”
小猴子拉著崑崙坐下來,打聽他來歷,酒保搶著說:“他來頭可大了,崑崙山以西數萬裡的波斯國向魏國皇帝贈送神獸,派先遣大臣去洛陽交涉。他們去年五月路經高平,遇到胡琛起兵,響應破六韓拔陵起事,隊伍被衝散。崑崙本是波斯國士卒,被叛軍裹挾來攻打懷朔鎮,被我收留在這裡養傷。他來自崑崙山以西,我們就叫他崑崙奴了。”
爾朱歌搖頭表示不滿:“什麼崑崙奴,就叫崑崙吧。”
小猴子長吁口氣:“楊忠說起塞外的奇事,我們都以為他吹牛,我今天才大開眼界。”
小猴子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清晨,他搖頭晃腦高興地說:“這酒真好,一點兒都不頭疼,我得給爹爹帶些酒麴,他一直想開個酒館。”
“我們該走了。”高歡站起來整理行囊。
小猴子惦記著簇頭上的奇怪文字:“簇頭上的符號問清楚了嗎?”
爾朱歌站在旁邊揮著馬鞭,準備動身:“你一沾酒就鑽到桌子底下,你喝醉之後,酒館老闆認出那是突厥文字,那個彎曲的小蛇叫做阿拉米字母,是從更西邊的地方傳過來。”
16,崑崙黑奴(2)
小猴子向懷中去摸簇頭,高歡揚手將裹著簇頭的布包扔回給他:“你昨天睡得潑水都不醒,我便把簇頭給老闆看了。”
小猴子開啟布包,簇頭閃閃發亮躺在裡面:“這上面寫的什麼意思?”
高歡將自己的行囊向背後一甩:“老闆說這個字元讀出來的發音是,綦母。”
小猴子仍不明白,跳下土炕抓起包裹:“綦母,是個老太太的名字吧?小姑娘,你在草原上長大,聽說過這個老太太嗎?”
爾朱歌不計較小猴子一口一個小姑娘:“這種文字與漢字不同,用字母可以發音,卻不能從中判斷出含義。”
小猴子眨眨眼睛:“我們到哪裡去找這個老太太?”
高歡趁機試探爾朱歌逃亡意圖是否堅定,裝作要出門的樣子:“我們向西去尋找突厥人吧,只要找到說這種語言的人,就知道綦母的含義了。”
小猴子站起來,又坐下:“出了武川鎮就是柔然的地盤,你們會說柔然話嗎?”
爾朱歌從小在草原長大:“我會。”
爾朱歌鐵心要離開秀容,高歡反而坐回炕上:“你爹爹為找你,估計把秀容的每個草坑都翻遍了,我們去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