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上左右晃動,小猴子不用想就知道,那是滿滿一袋水。
黑甲將領嘴角一動,用草原上的語言問道:“小兄弟,有沒有看見其他人?”
小猴子十分機靈,也不否認:“有很多從西向東的商隊。”
“有沒有看見一個穿紅衣的小姑娘?”黑甲將領不關心從對面來的商隊。
小猴子跳下駱駝抱住水袋,眉開眼笑地使勁搖頭,黑甲將領點頭表示明白,隨即伸出左手,食指和中指交替上下彈動,做出行走的手勢,右手輕輕在前面劃過,表示一條彎曲的河流,然後點點頭,將右手變成大拇指向上的手勢。
小猴子看出這是鼓勵的手勢,眉開眼笑:“哈哈,前面有一條河嗎?多謝。”
黑甲將領笑容更明顯,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調轉馬頭揮動馬鞭,戰馬加速賓士,騎兵隊伍從小猴子身邊繞過,漸漸消失在遠方的戈壁中。
爾朱歌全身僵硬,目光銳利直刺高歡:“他們是誰?”
高歡從戰馬和甲冑上判斷出來,這是來自秀容的人馬,卻不知道到底是哪些人,緩慢搖頭。爾朱歌雙手一伸,將他推出幾步:“你騙人。”
高歡不知道哪裡被她看出破綻:“你認識他們?”
爾朱歌直視高歡:“我爹爹怎麼知道我去金山?”
“你怎麼知道他們來自秀容?”高歡冷靜盤問,劉貴肯定將那封信交給了爾朱榮,這支騎兵便是前往金山,迎接爾朱歌的契胡騎兵,他望著爾朱歌在沙漠中漸漸清瘦的面容:“小歌,你難道要一直在草原和戈壁中流浪下去?你有沒有想過,你父母和爺爺憂心忡忡,為你擔驚受怕,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爾朱歌逃離家鄉時,對強迫她採選入宮的爺爺一肚子怨氣,也不滿爾朱榮不加勸阻的態度。幾個月下來,爾朱歌的怨氣消失一空,早就開始掛念父母親人,僅是擔心被選入皇宮才遲遲不願意回去:“我當然要回家,但是要等到採選結束,皇帝找到妃子。”
爾朱歌由於不解,不理高歡,走到小猴子身邊,聲音高興起來:“是水嗎?”
小猴子蹲下去,解開羊皮袋,興沖沖跳起來:“水,整整一袋水,夠用幾十天了。”
高歡衝到爾朱歌身邊,拉著她的胳膊:“我們出來四個多月,就算今天返回秀容,還要在大漠中再走兩個月,早就過了採選的日期。”
爾朱歌接過小猴子遞來水袋,舌尖輕輕添一小口,確定是水,隨即遞給身後的高歡,露出和解的笑容:“老漢把金山銀水說得那麼好,我要去看看,再回秀容。”
高歡將嘴唇潤溼,將水袋還給爾朱歌,爾朱歌輕飲小口遞給小猴子:“那人還說什麼?”
“我明白他的手勢,他左手中指和食指交替,意思是我們在戈壁中行走,右手一橫表示河流,那肯定是額爾齊斯河。右手四指鑽成拳頭伸出大拇指,鼓勵我們繼續前進,他的意思是說,你們只要繼續走下去就能遇到那條河流。” 小猴子大口猛喝,伸出舌頭將嘴唇的水珠全部掃入口中,將水袋系在駱駝後自言自語:“他們的兜鍪、鎧甲和兵器制式相同,戈壁灘深處怎麼會出現這樣一支裝備整齊的軍隊?那首領送我們水,人很不錯。”
爾朱歌踩著高歡的右腿翻上駱駝,等他從後攬住腰肢的時候,語氣驕傲:“你知道那個黑甲的將領是誰嗎?那是我爹爹。”
“你們看,前面是什麼?”幾天後,無精打采的小猴子手舞足蹈,高聲叫喊,卻聽不見回答,扭頭向依偎在高歡懷中的爾朱歌叫道:“哎,別膩膩歪歪了,抬頭看看。”
高歡抬頭向遠看去,一條長河在沙漠盡頭蜿蜒流去,在陽光下閃閃反光,小猴子從駱駝背上跳起來,開啟皮袋大口痛飲:“不用提心吊膽啦,敢大口喝水了。”
爾朱歌提醒小猴子:“戈壁中經常有海市蜃樓,不要把水喝完。”
小猴子跳下駱駝,蹦蹦跳跳,手舞足蹈向河水衝去,撲通一聲濺起水花。高歡催動駱駝向河邊衝去,忽然聽見爾朱歌的咯咯笑聲,身體失去平衡,被她摟著翻滾墜落河中,激起片片水花。
高歡躺在水邊草地上,看著爾朱歌與小猴子在河裡互相潑水,盡情嬉鬧。她是對的,她的生命屬於草原,不應該屬於皇宮。高歡做信函使的時候,多次往返洛陽,策馬在永寧寺塔下的銅駝街上,目光越過高聳的宮牆眺望皇宮,多少歡笑和快樂都被這厚重牆壁和宮殿緊緊壓制?爾朱歌如果踏入那個大門,就將失去笑容和歌聲,高歡決心幫助爾朱歌,不讓她進入那堵厚牆之內。
爾朱歌和小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