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憐憫,你這樣做只會讓人生氣而已。”路夢瑤的眼珠突然閃動了兩下,“殺人者抱有殺人的覺悟。不需要諒解,不需要理解,我們這些掠奪他人的強盜,只是透過計算後認為這樣符合自身的利益而已。”
每一個行動都出自我們自身的思考,這就是自由意志了,但這個名為“自由”的契約還有後半部分——有些人總是選擇性地無視這後半部分:當你做出選擇之後,承擔它帶來的後果,不論是好的,還是壞的。
別玷汙了我的心意啊,小貞子。
“你知道要把一個人訓練成冷酷無情的掠食者需要多久嗎?”魔法學者突然問,“所謂的商人,就是傷害多數人利益,以壯大自己的職業。無論你的最後目的是怎樣,我們變強的手段就是透過剝削,玩弄資本這個小遊戲,操縱市場,讓他人的資產縮水,以各種人為的‘異常’找到金錢的破綻,然後一舉掠奪。”
在很久以前,路夢瑤自忖也是正常的小孩。但是後來,她又是怎樣蛻變成了現在這個心理扭曲的女人了呢?是從看到有人跪在父親腳邊哀求,但父親卻一腳把他踹開的那一幕開始嗎?還是看見了人類醜惡的一面,為了錢連自己的妻子和女兒都能夠出賣的嘴臉呢?
他們只是碌碌庸庸的豬狗而已。路夢瑤想。小孩的心理是最容易被改變的,就像是可塑性過強的橡皮泥一樣,她們看到的每一幕都會為將來形成的人格造成深遠的影響。小孩通常把每一個大人的話都當做真理,他們從看到的事物上學習。培養自己的心智。
可惜,自己的養料是有毒的泥土與水。
她見過理應平等的人類之間那不可逾越的社會階級,於是她開始蔑視低等人類。劃分人類階級的價值有很多種評判方式,你的才幹、你的出身、你的人脈、你的美貌、你的名譽、你的財富……每一個人都有一個代表他價值的價碼。而自己的價碼高高在上,凌駕於絕大多數的人類。
弱者理應被強者剝削,不然強者又為何要變強?
不想被剝削的話,就去變強吧,成為剝削者的一員吧。作為既得利益者集團中的一員,路夢瑤並不討厭這樣的世界。這個冰冷、殘酷而叢林法則的世界。
她一向都是同齡人中的領袖,她聚集跟隨自己的力量,透過簡單的方法增進自己的權力與威望。一些人醜又沒人緣的傢伙剛好可以拿來當做公用靶子。試著反抗吧,可憐的蟲豸,來反抗我吧。但是這些軟弱的傢伙只是哭著跑走了。令她倍感失望。
誰能夠打敗我?讓我臣服?她尋找每一個人的弱點,將他們的人生握在手中。每擊敗一個人,她就又一次地證明了,自己這樣的強者理應成為贏家,理應站在弱者之上……但一次又一次。這樣的偏執是否意味著……自己在等待一個擊敗自己的人,讓他來告訴自己,你這樣是錯的。這個世界並不是你構想的那樣。
路夢瑤想要更溫暖的世界。不用傷害別人也可以獲得幸福的世界。
證明給我看啊。證明我是錯的。
“不,我不會殺你。”她聽見自己這樣說,明明和自己想的不一樣,邏輯,路夢瑤。注意邏輯,為什麼不殺她?你在想些什麼?既然已經確認了這個結界只能有一個人走出去,那你不是隻剩下一個選擇了嗎?
“我相信,我和你一定能找到出去的辦法。”路夢瑤表情奇異地說,看上去就像連她自己都不認同自己說的話,“……法術和靈能。二者結合後一定能找到辦法。”
對面的黑髮女人側過腦袋,一頭水一般的長髮垂在肩上,眼神中閃爍著疑惑的光芒。
“……路小姐,為什麼?為什麼你……”
“啊,因為阿荊太強了。我一個人喂不飽他,需要多點姐妹一起努力——這樣的大眾化答案你喜歡嗎?”路夢瑤試圖板著臉,但還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呃。其實我喜歡你。我一直是雙性戀來的……你幹嘛那副表情,難道我說謊技巧這麼差嗎?”
蘇荊,你說那樣溫暖的世界是存在的。你說有一條路,有一些人,我可以把自己的心交給他們保管。
看在你擊敗了我的份上,作為比我更強的人說出來的話,我信你一次吧。
山村貞子的背上早已一片冷汗。如果真的動手,她真的不確定能否把路夢瑤一起拖下死亡的深淵。自己真的很害怕眼前的女人,作為團隊的一員來說,她的人格太危險了,蘇荊遲早會被她害死的……
但是這一刻,她臉上的表情不是那種冷而毒的譏笑,或者商業化的假笑,而是因為單純的快樂而笑起來的模樣……真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