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只是抬頭看著天上解析度降低了許多的月亮。巨大的月輪模模糊糊的,像是一塊巨大的雪糕,讓她想起了曾經在公司裡聯機過的一款名叫minecraft的小遊戲。
那個寂寞無邊的世界裡,每當夜晚來臨,巨大的月亮從天空中劃過,這個時候公司的同仁們就會聚集到石頭露臺上,扛著鐵鍬和大劍一起抬起頭,看著四四方方的月亮貼圖緩緩劃過。
大家都很喜歡那個遊戲,並且設計好了故事背景。講述人類滅絕很久很久以後,一群從異世界穿越來的人們,在這個已經再也看不見人類文明痕跡的世界上重新開始古老而原始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公司同仁們懷著巨大的興趣搭建起了繁榮的社群,然後漸漸厭倦,不再碰這個遊戲了。
最後只剩下寥寥幾個還有興趣的人在維持著伺服器。一個人默默挖礦的山村貞子,總是喜歡折騰新mOd的蓋琪(搞了很多工業革命,魔法革命之類的讓人看不懂的東西,環境汙染罪魁禍首),扛著鑽石劍四處遊蕩保護大家的老闆。
“假設我們都僅僅是一個夢中的角色。”三日月九蓮說,“我們都是被一個故事所描繪出來的角色,在文字/繪畫的牽引下起舞,在另一個人的午夜夢境中不斷巡迴的角色。你會有什麼感想?”
“嗯嗯。沒什麼感想吧。”山村貞子說,“我一直有這種想法,覺得自己的生命有的時候不太真實。但是這不會改變我的生活態度。我記得某個大科學家好像曾經說過這樣的話。‘哪怕是最忠實的決定論者,過馬路的時候也會左右看看。’我是山村貞子,我做好我生命裡的每一件事。去愛自己愛上的人,去做自己喜歡的工作,吃好吃的美食,看有趣的書,聽我喜歡的音樂……無論我是不是一個故事裡的角色,無論我下一秒鐘會不會因為故事的完結而就此消逝……這都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不愧是山村貞子。”三日月九蓮高興地說,“正如我所預料的。你註定會成為我們中的一員。”
“?”
“睡吧。”三日月九蓮說,“你想知道我是怎麼從那個世界中來到這裡的嗎?睡吧。從一個夢境中離開,前往一千個新的夢境。離開這個夢境,變成大梵天心中的一個精靈,變成一個有實體的概念。美人魚死後化作泡沫,而我們是從泡沫中凝結出來的,煜煜生輝的光的精靈。以夢躲避夢的終結,萬世萬物都是虛幻,唯有‘心’永存。”
三日月九蓮說著說著躺倒下去,不顧木頭地板硌得慌——不,現在的木頭地板已經變得像是融化的蠟一樣柔軟了。它原先的硬度,那些質感,所有的屬性已經逐漸被抹去,變得曖昧不清。堅硬的木頭現在和羽絨床墊一樣舒適,但是山村貞子是一個對待生活嚴肅認真的人,她哪怕要進入夢境,也會像土撥鼠一樣努力地找一床暖和的被褥。
拉開屏風後,她看見自己親愛的朋友們正在糾纏成一團,就像是一窩過冬的刺蝟一樣,努力把自己身上的刺拔去,在天變地覆中尋找快樂。
熱騰騰的。
山村貞子安靜地找到自己的床鋪,安靜地鑽進去,安靜地躺下,安靜地閉上眼睛。
安靜地入夢。
在夢境中,她被一簇黑色的藤蔓,流動著的夢境中的藤蔓抓住了。柔膩的觸鬚陷入她的手腕,與她的血脈鑄在一起,於是她的視野拓展了,看見了更廣闊的事物。
一片無窮無盡的,正在捲起驚濤駭浪的黑色海洋。這裡就是“大梵天”的頭腦,或者說,“大梵天”的胎盤。一千億萬個世界在這片海域中以一滴海水、一縷微風、一束閃光的形式而存在。這裡是源點在她心智中的顯化,形而上的世界以形而下的形式呈現在有限~無限的鏡子裡,變化出理性智慧所能理解的場景。
直到這個時候,山村貞子——覺醒之後的,已經完成了“山村貞子”的山村貞子,才親眼目睹了幼年巨神們之間的戰鬥。
“阿荊——!!”
“我在這裡。”
熟悉的男人立刻出現在身邊,蘇荊在她心象境界中的投影,真正的神魔的一束殘片。由黑色的畫素組成的蘇荊,髮絲被海水打溼,粘在額頭上、脊背上。他沉穩而安定地扶住山村貞子的手臂,兩人一起面對一波正在撲來的狂瀾。
蘇荊平穩地伸出手掌,輕輕往下一壓,巨大的海浪便消弭無形。
“是什麼在襲擊我們?”剛剛完成轉化的山村貞子還不太適應自己的存在形式。
“上一代的殘骸。它們已經與源點融合,殘留的程式和智慧,試圖把我們這些新的心智清理出去。”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