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人似乎在反覆練習揣摩自己的語氣和表情,蘇蘿輕輕推開廁所的門,那個矮個子正站在男衛生間的洗手檯前,面對著鏡子不斷練習臺詞。
蘇蘿的動作雖然輕微,但是那個矮個子的傢伙似乎對周圍的環境非常敏感,她一推門就感覺到了,迅速驚恐地回過神來,慌張地看著她:
“你……你是誰?”
“我是誰?”蘇蘿眼見行跡暴露,乾脆直接推開門,“我還想問你是誰咧,為何在這裡鬼鬼祟祟?”
當矮個子轉過身來的時候,即使是蘇蘿的見多識廣也不由得微微吃了一驚,對方並不是預想中的兒童,而是一個看上去特別醜陋滑稽的侏儒。他的腦袋被細細的脖子支撐在彎腰駝背的矮小身材上,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眉毛粗而稀疏。大鼻子上還有兩個瘤子,嘴唇又肥又厚……就像是創造這個人的創造者在他身上傾注了他的所有惡意,包裹在西裝下的粗短身軀。羅圈腿,顯得不正常發育的畸形手臂……一切都如此畸形,以至於看到他的一瞬間,蘇蘿腦子裡顯示出的第一個詞是“被天所厭”。
單純是他的存在,就讓人開始感謝上天對自己的厚賜。他身上的各種缺陷,任何人只要擁有一項就足夠悲慘,但是他卻幾乎是扭曲和醜陋的集大成者。幾乎找不到任何一個優點或是美好的地方。
鏡子裡的蘇蘿和侏儒發愣地互相瞪視,兩人如同世界的兩個極端。一個人極美,另一個人卻極醜;一個人被上天所眷顧,另一個人則被世界所拋棄……蘇蘿驟然覺得自己不應該站在他的面前,換位思考。如果她是侏儒,在如此完美的人面前,會羞慚得不敢立身吧。
“呃,你好。美女。”侏儒一開始沒看清蘇蘿的臉,但是當他看清之後,黑黃色的醜陋面容頓時變得有些發紅,他努力挺直自己佝僂的腰背,清了清喉嚨,儘量做出從容不迫的姿態來。
“……你叫什麼名字?”面對這麼一個可憐人。蘇蘿也不忍心凶神惡煞地刑訊逼供,而是換了比較溫和的口吻。
侏儒定了定神,用力眨了眨眼。挺起胸道:“我叫卡西莫多,大家都這麼叫我。呃,你又是誰?”
“我只不過是一個恰巧路過的熱心美少女而已。那麼,卡西莫多,你在這裡做什麼呢?”蘇蘿的眼神掃向洗手檯上放著的一束白色花朵,看上去像是新摘下來的。柔嫩的花瓣和眼前的侏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再結合之前聽見的臺詞。連白痴也知道他正在為約會做準備,但是出於禮貌,蘇蘿開始決定一步步慢慢來比較好。
侏儒沉默了兩秒,偏過頭去。
“我沒在幹什麼。”
“這位朋友,你當我是傻瓜麼?說吧,你有個約會麼?物件是誰?說不定我能幫你參謀參謀。”和蘇荊一樣,蘇蘿有著非常高等級的自來熟功力,反正這會兒閒著沒事兒,順著這條線索跟進一下,看看等著自己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明麗少女的溫和笑容漸漸抹去了醜陋侏儒的戒心,或許是在陌生人面前更放得開一些,也許是因為能感覺到蘇蘿釋放出的善意,侏儒長長嘆了口氣,自暴自棄地聳了聳肩膀道:
“你應該也看出來了,我在計劃和一個女孩告白。”
以我多年的豐富經驗,你的成功率不是很高啊。蘇蘿沒有胡亂把心裡的話說出來,而是揚起一邊眉毛道:“給我講講那個女孩吧。”
“呃,她……很美。”
“嗯。”
“有很多人追她,但是都被她拒絕了。”
“嗯。”
“性格和脾氣似乎都不是很好。”
“……嗯。”
蘇蘿越聽越覺得不靠譜,只要大腦正常的人都能感受到的微妙不和諧處,那就是……攻略難度這麼高的美少女,眼前的這個侏儒有什麼本錢去勾搭呢?
“停停停,先打住。”蘇蘿比出stop的手勢,“請問你……很有錢嗎?”
侏儒的表情有些尷尬,少女認真瞄了瞄他的衣服,雖然看起來西裝筆挺,但是從布料和縫製來看價位應該不是特別高的那種。
“那我們略過這個傷感情的話題吧,我想想……”
無論怎麼想都想不到他有什麼優點啊!蘇蘿堪稱聰慧的腦袋在短短几秒鐘內轉了七八十圈,最後還是決定用最直接的辦法,去詢問他本人:
“這位在廁所裡練習告白的朋友,請問您打算用什麼去打動那個女孩呢?”
“誠摯又熱烈的愛意!我會讓她知道,我會一輩子對她好!永遠不離不棄,堅貞不渝!”
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