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延宗不禁笑了下。
輕手輕腳到床邊,撩起帳子,蘇瓷抱著涼被酣然甜睡,他摸了一下她的臉,她皺皺鼻子,用手蹭了蹭臉。
他又笑了下,輕輕闔回床帳,還是不吵醒她了,雖然他很想和她說說話。
他在屋裡走了一圈,蘇瓷一到,也沒幾天,這屋裡就處處都是她起居的痕跡,他眼尖,剛進門,就發現窗邊放了一個繡架子。
還挺像模像樣的啊。
楊延宗走過去,撩起蓋在繡棚上的棉布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什麼亂七八糟的啊!
可以看出蘇瓷很努力了,但繡得亂七八糟,一個輪廓看起來勉強分辨出應該猛虎下山的圖案,可惜僅僅只有一圈尚算平正的輪廓線,裡頭很快變得亂七八糟,最後卡了一大團線頭在老虎的額頭上,簡直慘不忍睹。
他細細端詳這個醜老虎,邊看邊笑。
“楊延宗?”
後面忽傳來起床的聲音,蘇瓷模模糊糊感覺有人,掙扎一下,睜開眼皮子,跳下床一看,還真是楊延宗。
但她馬上惱羞成怒了,赤腳衝過來,一把用棉布把繡棚蓋上,大怒:“你笑什麼笑?!”
沒見過人刺繡嗎?啊?!
楊延宗哈哈大笑,前仰後合,衝出胸臆的暢快笑聲驅走了睡眠不足的疲乏,他把這個氣鼓鼓的大寶貝抱起來,用力親了一口,“好了,好了,我不對,我不笑了。”
他抱到她短榻裡坐著,又親又哄了一會兒,才哄得蘇瓷轉怒為喜,她睨了他一眼:“你什麼時候回去呀?”
她偎依進他懷裡,暖暖的,伸手把玩他的衣帶。
“等會就回了,卯時,過來看看你。”
“那虔王那邊?”
“已經談好了。”
楊延宗把昨夜的談話給她說了一遍,末了,露出幾分冷意:“坤氏到底不是先帝,只要把小皇帝拉攏過來,再加上徐老將軍,我們不是沒有一爭之力。”
楊延宗眯了眯眼,他和季元昊的第一個目標,就是和坤氏平分秋色,迫使對方與他們達成雙方勢力共同輔政的朝局!
換而言之,就是分一半攝政權!
這一步成,他們將立於不敗之地。
本來,他們是卡在拉攏小皇帝這一步的,畢竟小皇帝被坤氏圍得密不透風,對方剛剛從長秋宮出來,他們有些無處下手。
楊延宗親了蘇瓷一下,不過這個卡點已被蘇瓷無意中打破了。
有了虔王,不管是拉攏小皇帝還是分化對付坤氏,他們的把握都大了不少。
他嘆道:“如今,也就瓷兒惦記著給我分擔些了。”
這句話,是情話,但蘇瓷眨了下眼睛,卻聽出了點什麼,她瞅了他一眼:“家裡怎麼樣了?母親病可好些了?”
她出門好些天了,循例也該問問。
當然,另一方面是因為她八卦。
楊延宗臉上果然立馬晴轉多雲,不得不說,他的疲憊不獨獨是因為腦力體力的高度負荷。
不過這些事情,就不和她說了,他讓她來是好好調養身體的,他只簡短道:“好些了,已經能下地走幾步了。”
不提這個了。
他抓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等事情完了,你再回家。”
到時候,就再也不能隨便來個人便教她吃悶虧了,哪怕那人是坤太后!
楊延宗親了兩下,他眼尖,然後就發現她食指和中指上的好幾個針孔。
扎得特別深。
——畢竟技術不純熟的生手,這針戳起來就特別不受控制。
楊延宗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捨不得說不要,小聲:“要不,你繡個簡單點的吧。”
老虎不要了。
蘇瓷翻了個小白眼,她搞不定,那肯定繡個簡單的點啊。
她又不傻,用你說。
不過她嘴巴甜得很,摟著楊延宗脖子撒嬌:“那不行,那是送你的啊!”
楊延宗被她撲了一個滿懷,他抱緊她,唇翹得有點勾向耳後根的趨勢,真的多少疲憊陰霾都被她驅散了,他費力很大勁兒,才讓自己聲音聽起來和平常差不多,輕咳兩聲:“那好吧,實在不行,那再說。”他親了下她指尖,“別戳壞了。”
捨不得分開啊!
可時間快到了,他已經聽見阿照熟悉的腳步和以及與守院親兵輕聲交談的聲音。
還未分開,便已思念。
都怪那個該死的坤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