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時,季元昊捂住眼睛半晌,慢慢站起身:“你知道他和蘇瓷的事嗎?”
季元昊眼睛通紅通紅的,但他髮髻有點亂,臉上也是血跡泥塵斑斑,臉揹著光,一時倒不算特別明顯。
任氏一聽這個問題,心裡一慌,俯身的動作一頓,驚慌抬頭看他。
“我,我……”
季元昊聲音嘶啞:“你知道多久了?什麼時候知道的?”
任氏訥訥,半晌小聲:“……是馮川的時候知道的,有一年多了,承檀當時央我說,……”
馮川?一年多了?!
季元昊腦子“轟”一聲炸了,幾乎沒法思考,他反手一記耳光打在任氏的臉上!
“為什麼不早告訴我?為什麼啊?!”
要是平時,季元昊絕對不是這樣的,但他真的一瞬崩潰了,一年多啊,足足一年多的時間啊?!
他抓住任氏的肩:“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為什麼?!”
正在忙碌幫陳義渠等人絞帕子擦洗臉上血汙的季子穆腦子也瞬間炸了,帕子一扔,撲過來,“為什麼打我娘?!”
可他撲過來,卻一呆,父親淚流滿面,母子二人對上是的是雙目通紅悲慟難以自抑的季元昊。
“他死了。”
“他已經死了!”
所以不用包紮,也不用再止血用藥了,他永遠都不會醒過來了!
季元昊大悲,心臟一陣痙攣般的劇痛:“你為什麼不早些告訴我?啊?!”
要是任氏早一些告訴他,季元昊肯定會將季承檀調走的。
畢竟留在陽都,只會扎楊延宗眼睛,影響雙方的和諧合作。
他也就不會死了!
季元昊一時之間,簡直沒法面對任氏,因為她的一念之差,間接讓他失去了唯一的胞弟!
任氏呆了。
“死了,死了,……”她喃喃,跌坐在草叢裡,腦子一時之間,竟好像理解不了這兩個字的意思。
“包紮好了嗎?忍一忍,我們再找個合適的落腳地方。”
季元昊心疲神傷,但他還是得撐起來,強打精神看過陳義渠等人包紮好了的大傷口,這裡還不夠遠,也太不隱蔽,不能在這裡暫歇。
唐顯州等人點點頭,旋即背扶著傷勢較重的同伴,火速清理好痕跡,繼續往前方趕去。
又一路走了小半個時辰,終於找到一個比較乾燥又十分隱蔽的洞窟,把裡頭的小獸驅走,他們終於暫停下來。
季元昊沒有再看過任氏,他把季承檀小心放下之後,點了幾個人,跟他出去找點吃的。
大家又餓又疲,又失血過多,必須進些熱食補充能量,不然後續只怕難撐下去的,尤其是陳義渠幾個。另外他還得尋一尋楊延宗留下的暗標。
目前季元昊手下不加任氏一共十一個人,除去重傷不怎麼能動的三人,還剩八人,季元昊最後就點了三人,除了輕傷員外,還有兩個不怎麼負傷戰力完全的。
雖然和任氏吵架,冷戰了,但他最後還是把大半的人手留在了懷孕的任氏身邊。
“有什麼是,就放訊號。”
季元昊冷著臉說完,轉身出去了。
任氏怔怔坐著,之前唐顯州放她下來的時候,順手把了一下脈,胎兒很穩,就沒再多說,主子的家事也輪不上他們說話,大家默契都坐在洞口附近。
洞裡頭,就任氏和季子穆,以及靜靜躺在地上的季承檀。
季元昊轉身走了,任氏好像被驚醒了,她眨了一下眼睛,眼淚“刷”地下來了,任氏手腳並用爬到季承檀身邊,“承檀,承檀!”
可這個她養大的、小時候靦腆害羞長大後視她如母的青年,已經永遠不會睜開眼睛了,白淨的面上已呈鐵青色,觸手冰冷一片。
任氏痛哭失聲,她跪在地上,伏身抱住季承檀,悲傷得不能自己,“對不起,對不起!……是嫂嫂不好,嫂嫂害了你啊嗚嗚”
她視季承檀如子如弟,悲慟入心一時難以自抑,而季元昊只會比她更甚。
她想給季元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是她的不好,假如她當初沒有答應給季承檀保守秘密,那他大概今天就不會死了!
她抱著季承檀哭了許久,直到唐顯州等人過來規勸,她雙身,稍稍哭過就算了,過分悲傷不顧自己也要顧顧肚子裡那個小的啊。
任氏捂住肚子,勉力調整情緒,她抬起模糊的淚眼,搜尋季元昊的蹤跡。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