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還親了他一下。
不想他出門之後,每隔一段時間,蘇瓷就會收到一個包袱的信件。
一開始她好奇,開啟後卻忍不住一愣,繼而笑了起來。
大捧大捧的火紅楓葉,一下子瀉下來了,鋪在炕桌矮榻和地板上,裡面還有一封信,說他去過落雁谷了,天藍藍的,有飛鷹振翅,峽水清澈見底,滿坑滿谷的紅葉,彷彿下一刻就要燃燒起來的感覺。
他細細給她描寫裡頭的景色,還畫了一幅畫,蘇瓷開啟看了,工筆細描,如詩如畫。
不過,他信上卻說:“其實也就那樣,和咱們看過的鄭南的西沙峽差不多了多少。”
之後,他每去一處,都細細給他描述,畫畫,然後挑選最後的葉子野花給她。
紅的,黃的,紫色,藍的,映著陽光,色彩斑斕。
只不過,他的信末尾總要貶低景色一番,說也就那樣。
等回來之後,他對她說:“今年景色不怎麼樣,據當地牧民說,明後年會更好呢。”
“我們明年或後年再去吧。”
他想方設法地安慰她。
蘇瓷把腦袋擱在他肩膀上,微微笑:“好。”
最後,蘇瓷把他送回來的那些紅葉黃葉和乾花都收起來了,收進一個大箱子裡,挑最好的幾匣,連信畫一起,放在自己的妝臺裡。
此刻燭光柔和,她輕輕開啟匣子,一匣豔紅傾瀉而出,它們無聲靜靜地躺在裡面,但只要你開啟來看,就會發現它的顏色是那麼地濃稠,滿得已經要瀉出來了。
……
那個千秋架,幾天後就裝好了。
冬日暖陽下,蘇瓷坐在這個簇新的千秋架上輕輕蕩著。
她越蕩越高,視線越過常青花卉,看見另一邊的庭院,楊延宗正在教兒子背書。
元寶這一輩從世字,大名楊世勳,他今年已經三歲多,虛歲四歲了,該啟蒙了。
元寶漸大,楊延宗也逐漸轉變成了嚴父。
他許多次和蘇瓷說,想再生一個兒子——家業太大了,孩子但凡平庸些都接不住,他大概有這方面的顧慮,想著有兄弟輔助會穩妥些,元寶將來也能輕鬆些。
可他和蘇瓷說吧,蘇瓷也沒辦法,懷上就自然生的,她手一攤,“我也想啊,可懷不上我也沒辦法啊!”
不過怎麼說呢,蘇瓷心態很佛倒是真的,最後一次她還瞪他:“感情不是你十月懷胎不是?”
那次之後,楊延宗就再沒提過了。
不過,他對元寶的教養就更嚴厲更精心了。
他想起她懷孕時吃的苦,也或許夫婦兩人命裡只有一個兒子了,楊延宗原來還想找老大夫來給夫妻倆調養一下的,但聽她這麼說過之後,他就沒再提過這件事了。
也沒刻意和蘇瓷提起,邀功表達愛意之類的,就默默把二胎的念頭打消了。
那隻能元寶辛苦一些了,他必須把他老子的家業給接穩了。
這些的這些,還有許多,他背後對她的好,為她做過事,都是蘇瓷不知道的。
有點像潤物無聲,又有點像滄海桑田,變化雖大,但人在其中,卻不知不覺。
從前,楊延宗總是要求多多的,他付出一分恨不得要回兩分,跟討債似的。
但等到真正入心入骨深深愛上之後,反而沒了任何要求。
他默默對她好,一切都理所當然,若說唯一的期盼,就是夫妻長相守,她笑顏常開。
溫柔繾綣,細細無聲。
蘇瓷細細品味到這一份深愛。
時至今日,她不需要任何質疑,她很確定,楊延宗深愛著她。
這一份愛,褪去驚濤駭浪,如涓涓細流,在不經不覺間,密密包裹著她。
卻那麼自然而然的,給到了她由心而生的安全感。
若問蘇瓷愛不愛他?
答案是,愛的。
彷彿水到渠成,她感覺到了真正的安全,心防悄然無聲卸下,不知什麼時候開始的,一點一滴,他用他的愛,將短缺的那一部分保留,一點一點的填滿了。
蘇瓷沒有細品過這個過程,但當前幾日千秋架下,她驀然閃過那個“要是再來一次的話,還嫁不嫁他?”的念頭。
她的答案是,嫁的!
她的情,或許不如他的洶湧激烈,卻如同涓淙流水,不知不覺,悄然填滿。
她愛他。
和他愛她一樣。
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