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不知鬼不覺。
季堰反覆派出心腹哨探過,確定再無旁人!
這般大事,他連張東陵都沒說,只除了早已出過錢給他養過私兵洗不清的史氏兄弟知情——倘若不是當時史氏兄弟就在,他也需要對方人手協助,連這兄弟倆他都不會透露。
季堰不可謂不謹慎,然而他忐忑一夜之後,終究還是起了貪婪之心。
富貴險中求——父王曾經教導他,該冒險時就得冒一冒險,否則上佳機會稍縱即逝,將來悔之晚矣!
他這般一想,心中隨即一定!
此刻的季堰,是全然沒想過,當年六王教導他時舉的例子卻是烏川這一事關六王府生死存亡的翻身仗!
篝火餘煙嫋嫋,他垂眸忖度著此事成功機率,最後招來心腹親衛順敏及史氏兄弟,低聲吩咐他們一個率人再度仔細探察附近動靜及其他人馬行蹤,還有一個,備船!
不管是鎮北侯府,抑或世子季堰本人,都有大商賈來投以及心腹親自經營的商行,西北也有涉獵,要私下備船並不困難。
三人低聲應是,坐了一會,起身佯裝無事而去。
一切有條不紊地準備起來。
而這一幕,不偏不倚正正落入季鄴的眼中。
他已經得了楊延宗傳書,他垂眸,他知道季堰在躊躇什麼,也猜到他的最終選擇是什麼!
這就是他這位打出生起就擁有名分的嫡兄啊!他一出生就什麼都擁有了,在他眼裡什麼都該是他的,沒經受過一點挫折,這樣一個人,現在有那麼一個巨大得甚至他親爹六王都要為之側目的好處就在眼前,他怎麼可能最終忍住不去伸手?!
如果他忍住了,他就不是季堰了。
如果真那麼小心謹慎步步為營,當初季堰也不會把他和楊延宗的關係處理成這樣了。
難怪楊延宗敢設這麼一個套套他。
季鄴笑了笑,毫不猶豫轉身,離開人群行至小溪邊,張東陵也在洗漱。
季鄴低頭掬水,低聲說了幾句。
張東陵猶豫了一下:“七公子,真的要這麼做嗎?”
通敵叛國可不是一個小罪名,一旦套到季堰身上會很可能將整個六王府拖下泥沼的,萬一六王府因此最終事敗……
季鄴一抹臉上的水,抬眼盯著小溪對岸盡頭的楊林,“嗯。”
不輕不重,卻毫不遲疑。
倘若季堰不下去,六王府哪怕最後奪得勝利又與他有何相干?難道他所求就是一輩子在季堰腳下搖尾乞求施捨,毫無尊嚴活著嗎?
那不如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