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爺果然在府裡候著了。
王府前廳廳門全開,六王爺一身銀紅鑲藍邊的盤龍蟒袍端坐正座,頭戴紫金冠,精神奕奕,身心大暢!
這是王府迎接凱旋而還的自己人的最高規格了!楊延宗此舉大成,六王府不但立時從與劉應兄弟勾連私採銀礦的泥潭裡脫身出來,更是一改先前被四王府七王府聯手步步緊逼而導致一次失利就一直困於下風的不易境地,局勢逆轉!
世子攜楊延宗快步而入,楊延宗一拂下襬“啪”一聲單膝下跪,但還未跪實,六王已自上首站起一個箭步下階,他親自下來扶了楊延宗起身:“好,好,非常好!”
他端詳楊延宗,後者相貌堂堂腰板挺直身姿矯健,他真是越看越滿意,連聲贊好,又道:“做得好,慎行果然年青有為,本王之大幸也!”
六王在場的心腹和幕僚也紛紛點頭,笑著恭喜六王喜得良才輔助。
楊延宗拱手:“全賴王爺委以重任,末將不敢居功。”
“誒,有功就是有功,又豈能不敢居功,有錯當罰有功當獎,你們說是不是啊?”
眾人哈哈大笑:“正是如此!”
“好!”
六王撫掌大笑,又親自攜了楊延宗,“慎行,來!府中為你設了慶功宴,且隨本王來!”
楊延宗官復原位的正式文書日前已自吏部上呈內閣批示後正式發下,自此,他一躍成功進入六王的心腹陣營,青鋒白隼等營也名正言順回到他的手裡,另外,就連蘇棣和楊重嬰也官復原職了。
最重要的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
他所謀的所有事情,都俱已成功。
一場酒宴,觥籌交錯,有本事的人,哪裡都讓人高看一眼,六王原來的心腹幕僚與他頻頻舉杯,相談很不錯。
酒宴的氣氛是很熱烈,若說唯一心有不虞的,那大概就知道世子了。
“慎行!”
季堰強顏歡笑,楊延宗是壓不住了,謀算不成反被咬了手,但這事不是頭天知道的了,他也算是有城府的人,再多的情緒也已收斂了起來,最起碼現在臉上是看不出一點痕跡。
世子明白,此時他應該和楊延宗和好。
對方已不在處於任他擺佈的位置了,最重要的是,對方攜大功而歸,滿府矚目,他這個楊延宗的親表兄,不管之前有什麼齟齬,冰釋前嫌才是最合適的。
“朝中局勢浮沉,後事難料,你我身在其中,總有迫不得已的時候,希望你能理解啊。”
季堰勾著楊延宗的肩膀,微微低頭,以頗為誠懇的姿態說了這麼一番聽起來推心置腹的話。
楊延宗笑笑,世子低頭,他自然不會不識好歹,“世子說的是。”
“你理解就好,明日我設小宴,你我兄弟再好好喝一杯。”
“好!”
這一個難得低頭,另一個順勢接下,於是,這兩人就這麼一拍泯恩仇,和好了。
當然,這是表面的。
內裡如何,那就只有當事人心裡才清楚了。
大宴上喝得多,兩人都眉目醺然,邊上的親衛和親兵護著準備隨時攙扶,達成共識之後,兩人隨即由各自的親隨一左一右架著分別回去。
楊延宗微微闔目,酒氣上湧滿臉通紅,但他半闔的眼瞼下的眼神卻看不到半點醉意。
轉身之後,他微微勾唇冷嗤了一下。
……
六王命人備了車送楊延宗,又命親隨親自送到大門外登車。
車輪轆轆,楊延宗斂了笑,斜倚在軟榻上,身軀隨著車廂有節奏輕晃。
這種慶功大宴,意義重大又喜慶這是當然的,但觥籌交錯間的人難免戴上各色各樣的面具,總不及家裡小宴是真純粹的。
外宴結束了,回家正好小宴。
楊延宗心情不錯,他也沒真醉,飲了半盞的解酒湯,又換下那身沾了酒氣的衣裳,待回到家門,神智清明,已一絲酒意都不見了。
否極泰來,驚喜重逢,迴歸舊地,於情於理,自然是少不得一場團圓宴的了。
兩家人回到家中安置好楊父,就忙忙碌碌準備起來,大半天時間早就準備好了,就等楊延宗回來開宴。
不大的廳堂多餘几榻都撤了,擺上滿當當的兩大一小宴席,連白姨娘及楊重嬰屋裡的兩個姨娘都給開一個小桌,可見今天的歡喜程度。
大家齊聚一堂,嗑瓜子喝茶聊天歡聲笑語,連楊重嬰狀態都很好,叫人用躺椅抬他出來,墊上軟枕斜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