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卻緊緊箍著她,休憩一夜,他原地滿血復活,有些東西卻更加入心了幾分。
想和她合二為一的念頭是來得那麼的兇猛,如大潮浪汐,一發不可收拾。這裡不是軍營內,他便裝出行,毫無顧忌,兩人席天幕地,蘇瓷驚呼聲漸漸變成短促的呼吸聲,她有點擔心阿照他們,推了兩把嘟囔兩句。
楊延宗摟著她,兩人壓過帶著露水的小花野草,一骨碌滾到花叢,滾落到坡下的小溪邊。
在山中晚櫻的紛紛揚揚之下,在染上金紅陽光的淙淙溪水裡,楊延宗緊緊掐住她的下巴,將她的悶哼吞進嘴裡。
嘩嘩的流水,吹皺攪亂,小魚兒被驚嚇一鬨而散,水面的漣漪,卻久久不散。
只有風吹過,帶來一種別樣的香甜氣息。
第59章
等漣漪平息,蘇瓷懶懶的,連一個手指頭都不愛動了。
楊延宗就著溪水替二人打理妥當,親了她眉心一下,“睡會吧,咱們該回去了。”
他抄起草地上的薄披風,撣去塵屑將懷中人裹住,將她抱起,他縱身一躍上坡,兩指併攏呼哨一聲,不知跑了去哪裡的兩匹膘馬一前一後跑過來,他翻身躍上,帶著蘇瓷一起回去。
休憩一夜,楊延宗徹底恢復,神采奕奕神色穩肅,披風獵獵,帶來黃塵和草原的氣息。
是該回去了,風起了。
而楊延宗和蘇瓷說的“咱們該回去了”,卻並不是指回營,而是說差不多該回陽都了。
大戲將興,一切就緒,風起了。
而北疆這邊,內瘤已除,疫情又平,內憂悉數盡去,而北戎屢戰不下士氣大降,剩下的問題就不大了,徐老將軍陳群大將等人完全足以應對,他這個“軍事顧問”,也該退場了。
楊延宗回營後,將蘇瓷放回房中繼續睡,他則當天直接去給徐老將軍請辭,他之後還有季元昊等好幾個人。
徐老將軍老了很多,眼尾皺紋像刀劃一樣深刻,北戎並沒有讓他懼怕,瘧疾也打不垮他,可這位征戰沙場一生的老將最後還是被親外甥打擊到了,黃正茂自焚疑通敵的訊息今天一大早他就收到了。
徐老將軍什麼也沒問,沉默半晌,最後輕嘆一口氣,他是猜到楊延宗因何返都的,搖了搖頭,都給批了。
“回去吧,都回吧。”
唉,只希望國朝的震動不要過分大才好。
將軍沙場征戰能保家衛國,卻永遠控制不住政局的動盪。
……
黃正茂自焚事件已經在發酵,隨即將引爆,而訊息靈通的人士,經已第一時間獲悉。
裘遠鳴在當天就折返了六王行轅。
連續打馬,舟車勞頓,但他調整過後,佯裝出一副精神不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撩袍跪地,“屬下不辱王爺之命。”
“好!”
六王大悅,甚至俯身扶了一把裘遠鳴,溫和道:“你放心,本王承諾你的事情必會兌現。”
裘遠鳴強撐一抹澀然又激動的微笑,“謝王爺不罪之恩!”
他叩了三個頭,之後起身退出。
身後是躊躇滿志眉目飛揚的六王,由親兵扶著蹣跚坐回大書案之後,還說著些什麼,語速很快,可從中窺出主人的心情。
這一整個六王行轅護軍僕從來往行走,六王也正收拾東西準備回陽都,等待好戲開幕。
人流來往如梭,人人神色輕快自然,並未曾察覺此刻籠罩在六王府頭上的是什麼。
回到暫居的小院,裘遠鳴強撐的表情有些撐不住了,笑容斂了,沉默下來。
他隔壁不遠是季鄴的大院,季鄴仍然沒有自由,但對方院子來往人員卻不少,沒有人敢怠慢他,六王身體已經不大好了,在這種情況下,哪怕季鄴過於狠毒,他對他的態度也不由自主漸漸鬆下來了。
季鄴想來也明白過來了,心頭大石一放,兩個院子距離不遠也不近,但裘遠鳴這邊卻依然能聽見那邊的喧譁走動。
裘遠鳴諷刺一笑,秋後的螞蚱,也就蹦躂這麼一會了。
他心裡快意,裘遠鳴暴露時季鄴還跟在六王身邊,將他妻兒下獄以鉗制迫使正是這季鄴第一個提的主意。
遠遠喧囂,小院死一般的沉寂,裘遠鳴快意過後,慢慢收斂的嘴角,重新變得沉默。
許久,他拉開抽屜,取出一個泥人,黑暗中他躺在床上慢慢摸索,淚不自禁淌了下來。
曾幾何時,他們說過要當一輩子的好兄弟呢。
人為什麼要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