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差的下場也不過是眼睛一閉罷了,現在她還有什麼可怕的!
楊延宗笑了下,一個後宅婦人而已,他能來,自然有鉗制她的手段。
楊延宗也沒有不高興,踱步上了臺階,他比六王妃高出許多,居高臨下,六王妃仰頭死死瞪著他,他笑了笑,俯身,在對方耳邊道:“王妃娘娘不是還有個孫兒嗎?”
季堰的嫡幼子,重傷那個,不是救活過來了嗎?
又怎麼會沒指望了呢?
“況且,”楊延宗笑了笑,像惡魔在耳邊低語:“還有鎮北侯府呢?王妃娘娘難道忘了嗎?”
鎮北侯府史家,自從史氏兄弟被冠上通敵罪名後,帶累史侯同罪,父子三人最後沒一個活下來的,侯府被奪爵抄家,死的死散的散,整個史家現就史老太君帶著幾個曾孫曾孫女在綏平城東的青石巷子深居簡出。
可惜那大曾孫不甘淪落,頹然不起,日前還被人騙去賭坊欠下了一大筆錢,整個史家雞飛狗跳,是六王妃使人擺平的。
六王妃已經竭力抹平她孃家的痕跡了,外人一直以為史氏已經黯然歸鄉的,但瞞其他人就行,楊延宗可是一直有命人盯著的,根本就瞞不過他。
沒有六王妃做後盾,這大曾孫賭癮又起怎麼辦?
史老太君都白髮蒼蒼了,萬一腳一蹬去了,這些年幼的史家僅存骨血又怎麼活呢?
六王妃不顧及自己,不顧及便宜孫子,怎麼也得顧及一下老母和孃家僅存的血脈吧?
你說是吧?
六王妃大駭,像一隻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雞,死死瞪著楊延宗!
而楊延宗退後一步,一拂衣襬,單膝著地,沉聲:“請王妃主持大局!如今當速速取出金令,領十七公子赴陽都面聖!!”
六王妃哭了,她痛哭失聲,一瞬間癱軟在地,這就是個虎豹豺狼啊,六王雖有諸般的不好,可他一死,她就如同那待宰的羔羊了!
她放聲悲哭。
楊延宗等了一會,再度請:“請王妃速速成行,以免夜長夢多,事有不及!”
六王妃聲嘶力竭哭了一場之後,最後不得不去祠堂取了六王府已供奉多代的丹書金令,之後脫釵赤足,乘車趕赴陽都。
同行的還有楊延宗選定的十七公子,這是六王一個年紀較小的庶子,年僅九歲。
他之前的哥哥要麼沒能立住,要麼被六王妃顏姨娘合力養歪了,如今挑選起來實在不堪入目,這般正好,正好省了楊延宗找藉口。
六王妃手持金令丹書,攜降等襲爵的人選親赴陽都,在大早朝的當時,脫釵赤足跪在宮門外當朝請罪,她言道婦人之家並不知曉外事,她不敢求赦,只蒙祖宗庇佑,盼皇帝陛下可憐勿教六王府斷了傳承。
回來之後,六王妃就病倒了,不過她不得不強撐著起身。
老皇帝對於金令還沒有說法,但楊延宗並不太在意,金令丹書都是真的,老皇帝一系其實也是小宗過繼大宗,而玄宗才是真正的嫡支皇脈,楊延宗並不懷疑金令丹書的效果。
他聯手六王妃,先聲奪人壓過六王遺下的那幾個貼身心腹,在與房先生一起,迅速將六王府亂局理清。
值得一提的是,楊延宗在這個過程中,找到了被押在地牢的裘遠鳴的妻子和一雙兒女。
裘遠鳴已經死了,在事發當日自刎於他被看守的小院,屍體靜靜躺在床上,那個褪色的小泥人玩偶滾到不起眼的牆角,而它主人已經永遠不能撿起它了。
但他的妻兒還不知道,在聽見腳步聲,一個二十五六的杏衫年輕女子慌忙摟住一雙孩子,惶恐回過頭來,卻發現是楊延宗夫妻,她大喜過望:“慎行,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