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速度不快,來得不遲也不早,抵達的那一刻,正值黃正茂事件剛剛引爆三大王府的關鍵時刻。
訊息一經傳回,證據當朝驗證,有些年紀大些的六王黨羽當場只覺天旋地轉,只看見寶座上皇帝嘴巴一張一翕,聲音聽不見,人當朝暈厥了。
猶如一瓢冷水潑進滾起的油鍋,當場就沸騰起來了!
訊息不等退朝,就以最快的速度傳至六王耳中,當場,腦內嗡嗡,六王不可置信:“胡說八道!誰,誰敢胡亂造次散佈流言?!”
怎麼可能?!
不可能的!!
楊延宗踏進六王府的時候,沒有人阻攔他,畢竟六王要剷除他的事很機密,除了他本人以及幾個貼身心腹和兒子,誰也不知道。
現在整個六王府亂成一鍋粥,護衛面露驚懼,侍女六神無主,驚慌奔走,不斷有後院的人奔出來詢問真假,卻被護衛強自鎮定打回去了。
這一次,楊延宗居然不需要通傳,就直入到了六王起居的前院正居。
房先生眉心緊鎖,正在廊下來回走動,一見楊延宗大喜過望:“慎行,你回來了!”
“唉,唉……”房先生也不知怎麼說了,老皇帝準備多時處心積慮,被一擊正著的話,根本毫無漏洞啊!這回六王府只怕難扛得住了!
楊延宗拍了拍房先生的肩膀,沉聲:“未必,這麼多大風大浪都過來了,六王府未必會就此傾頹。”
他要的,並不是六王黨垮散,而是解決六王父子而已。
楊延宗說:“我先進去看看王爺。”
六王乍聞噩耗,腦後一熱,直接暈厥過去,府醫飛奔前來趕緊施救,據說是卒中之症,也就是中風,勉強救醒,但接下來可萬萬不能再動氣啊!
可這個當口,六王怎麼可能不動氣呢?
尤其,最讓他驚怒交加的人物出現了。
但此刻府醫和房先生都不知道,房先生點點頭:“去吧,王爺剛醒,但不能動氣,唉……”
楊延宗抬腳跨入房內,房內有些暗,一陣非常刺鼻的燻艾味道,刺鼻得讓人有點想流眼淚,藥還沒來得及熬過來,六王才剛剛被金針刺醒,此刻只感覺左半邊身體麻的厲害,手抑制不住發抖,他哆嗦著正要說話,忽覺眼前一暗,有個陰影籠罩著門檻前的光亮,他費力抬頭一眼,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英俊面龐映入眼簾。
是楊延宗。
楊延宗唇角微微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因著事發突然,六王什麼都沒來得交代,他就這麼堂而皇之走進六王府,甚至踏進他的寢室,六王躺在床上,而他站著,甚至隱隱有幾分居高臨下的之態。
“啊——”
六王被刺激得,當場大怒,驀卻腦後再度一熱,他突兀眼前一陣泛金的暈眩,耳邊府醫似遠似近的驚呼:“王爺,您別焦急,有話慢慢說啊……”
楊延宗一個大步上前,扶住六王:“王爺,王爺……”
六王有一個貼身心腹在身邊,可此人猶豫了一下,六王要除楊延宗他是知道的,但現在楊延宗沒除掉,他也不知六王什麼打算,是繼續和楊延宗虛與委蛇以圖後續,還是什麼的……
然而就是這麼一瞬遲疑,就給了楊延宗可趁之機。
楊延宗記得蘇瓷閒聊時曾經和他說過,所謂卒中,其實是顱內血管疾病,或上不通血或血管突然破裂,頭為百竅之首,這是非常嚴重的一件事情,輕則後患,重則輕易能沒命。
楊延宗眼瞼動了動了,恰好他是個精通武學之人,非常熟知人體關竅穴位。
他上前一扶六王,在其風池穴一按,飛速移開,六王當即感到半邊身體一麻,同時楊延宗垂首對六王道:“王爺,你且安心休養,七公子和府裡我等定會照看住的。”
而在六王的視線角度,卻見他的口型微微一動,分明是“王爺你且安心去吧,七公子和府裡我等定會照看住的。”
楊延宗一瞬不瞬盯著六王,表情焦慮,眼波卻紋絲不動,彷彿在看笑話。
這等挑釁,六王當場氣得一佛昇天二佛出世,府醫的施針根本不管用,他只覺渾身一陣氣血上湧,渾身哆嗦,六王手動了動,目眥盡裂:“你,你……”你個叛徒,狗賊,去死!
可惜,後面的話,六王這輩子是註定沒法說出口的了,他渾身劇烈戰抖,才睜了睜眼睛,府醫驚呼:“王爺,王爺……”您得平心靜氣啊!
可六王身體劇烈顫抖一陣,這位曾經叱吒大慶十數載的爭儲實權王,就這麼被活生生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