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
蘇瓷小心翼翼說著,話音一落,她就明顯感覺空氣中的躁動一下子沉下來了,氣氛一下子變得沉甸甸的壓抑極了。
她縮了縮脖子,龍體之上動刀子,不會把她拉出去砍了吧?
但沒辦法,老皇帝這傷,非開刀才可治癒不可的!
光用藥不成,治標不治本。
一看清老皇帝那傷的時候,她那顆提起的心是一定,還好還好,雖麻煩了點,但這是外科可治癒的範疇。
就是老皇帝年紀到底太大了,又被傷痛折磨了這麼久,身體狀態這麼差,這個年齡這個環境動手術,哪怕是蘇瓷也不敢打包票啊。
偌大的宮殿落針可聞,但蘇瓷還是硬著頭皮說:“陛下已有時年,額,身體稍遜青壯,又受傷病困擾多時至精疲神怠,……刀砭之術配合新藥治療,有七成把握痊癒。”
氣壓更加低了,連孫時平都不敢再說話了。
蘇瓷不敢抬頭看老皇帝臉色,只低著頭用餘光偷偷和楊延宗對視了一下。
那種領人窒息的低氣壓持續了小一刻鐘,好像過了一輩子這麼長,上首老皇帝淡淡道:“把人帶下去。”
蘇瓷和楊延宗被帶離了上陽宮,被安置到一處偏僻的小宮室裡。
老皇帝沒說好還是不好,就這麼擱著。
真是壓力山大!
現在兩人距離死亡只有一線,倘若皇帝拒絕手術,那麼已經清楚他傷情的兩人將會被滅口。
老實說吧,徘徊在死亡邊緣的感覺真的不好受,第二隻靴子沒掉下來,天已經黑了,有宮人送了點半冷不熱的簡單飯菜來,蘇瓷打起精神用茶爐子加熱了一下,分分囫圇吃了,又疲又累,上床睡覺。
這處小偏房很陳舊,帷幕都撤了大半,只有一張不大的床,現在吃了上頓還不知有沒有下頓肯定不可能讓人來給加床的,兩人就直接睡一床了。
冷風嗖嗖的,墊子和被子都很薄,床很小,蘇瓷不由自主往熱源縮,最後楊延宗側身,她蜷縮在他懷裡。
暖是暖了,可翻來覆去,蘇瓷小聲:“我睡不著。”
“睡。”
頭頂楊延宗的聲音依然是這麼言簡意賅,他是手摸到她的後頸,在某處穴位揉按片刻,蘇瓷意識有些昏暗,很快就陷入了黑甜鄉。
懷裡人的呼吸變得輕緩又細長,安靜下來,楊延宗鬆開揉按的手,坐了起來。
蔽舊的窗紗索索抖動,冷寂寒夜,飛雪簌簌,孤寂的大紅宮牆。
在這個很可能明日就粉身碎骨的寒夜裡,楊延宗心頭卻迸發一股狠意,想起世子季堰,他眉目陰冷凌厲,對方最好祈禱他過不去這一關!否則——他會用事實告訴他,僅靠陰謀詭計立身是不行的!
他露出一抹極陰冷嗜血的狠笑。
……
真的是壓力山大,連嘴裡吃進什麼東西都沒滋沒味,蘇瓷苦中作樂吐槽:“怪不得別人不給你好飯菜,大概她們心裡明白你吃啥都沒差呢。”
沒著沒落的,十分擔心下一刻就有人把他倆推出午門咔嚓砍掉了。
反倒是楊延宗,生死一線,緊繃在所難免,但這人由此至終都沉著不見慌亂,心理素質槓槓的。
楊延宗反手握住她的手,眯了眯眼,盯著蔽舊窗紗外紛飛亂舞風雪中的某一點,卻道:“事情或有轉機。”
隨著時間的拖延,雖無人問津,但楊延宗卻敏銳地嗅到了一絲徵兆。
“真的嗎真的嗎?”
蘇瓷精神一振,要知道這位可是陰謀家中的翹楚啊,她可是很篤信他的判斷的,聞言登時大喜。
重壓之下,這兩天兩人的熟悉度是突飛猛進啊,楊延宗沒有再吭聲,她卻不介意,在屋裡來回踱步的,楊延宗靠坐不動,闔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