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牆頭升起一朵黑雲,張曉驥與盧絆兒沒有覺查,連五派三盟在外防衛的好手都來不及警覺,那團黑雲冉冉升起但悄無聲息,直衝井畔的情人撲來,可惜這對情人並沒知覺。
及到近前,那雲中才伸出一隻黑色的掌,然後只聽“撲通”一聲,一個人落進了井裡,然後一個女聲尖叫道:“爹!”
那朵黑雲幻出人形,這是魔教的天陰大法,只聽他道:“我的女兒不能嫁給雲浮世家的人。”
盧絆兒苦笑,慘笑,哭笑——在最後一刻,魔教的人又來了——連魔教也不允許超越教條的愛了,這個人世啊!她的淚狂洩而下,她是魔教的核心人物,知道沒有人能從青絲井裡脫身的,這個井有著魔力,沒有人能!她的淚滴在梳上,剛剛她還梳著發的那個人卻不見了。她把梳子拋墜井中,——“必遇”、“必遇”,這算哪一場“必遇”?必遇的就是這樣一場慟愛,一場絕戀嗎?
必遇愛時必傷心,耿耿長天又一人……盧絆兒慟倒當地。
隱隱中,她聽道爹豪氣地說:“五派三盟有些什麼用,到底還是靠我解決了。
院外的人聽好,這是我的女兒,誰都不許碰她。唉,痴孩子,讓她傷心傷心也好,人傷一傷就會麻木的。”
……但沒有人知道,一顆愛過的心永不會麻木。
尾聲 傳說
盧絆兒在井邊守了七年。
然後,七年後的一個月夜,六月十三的夜,她不見了。
有人說,她受不了這種情苦,也跳進了井裡。
一場絕愛,她做為最後的遺蹟也不在了。
這時,開始有人嘆息。
當愛情已成悲劇,這場曾倍受逼迫欺凌的愛在人們口碑中忽然變了,成為經典,成為傳奇。
有一個傳說就是:張曉驥在井底接住了“必遇梳”,也在井底練成了絕世的武功,可惜,青絲井無可出來。
盧絆兒便在井畔日日苦修她的“欺鴉”大法,魔教的女兒,沒有天仙點化就鵲橋,只有欺鴉。她的頭長越來越長,身體越來越輕,七年後的一夜,她用長髮結繩七丈,破了青絲井的禁忌,把良人從井底救了上來——以她的頭髮做為援引。
聽說,那是一個月夜;聽說,張曉驥上來後,她已輕如蟬蛻;聽說,欺鴉大法是損血傷身的。
……
當然這可能只是那些“善良”的人們的好心,但在那七年的日子,盧絆兒確實越來越瘦,她的頭髮也越來越長,長可委地,這成了堅信傳說的人們口裡的一個佐證。甚至後來有人傳說在雲浮山看見了他們,打扮都是農夫農婦。據說張曉驥為救絆兒,已散了一身苦修來的絕世功力。他們互相稱呼“老公”和“老婆”——那“小扣”“小絆”的稱呼已如舊時月色消散在風裡。
青絲井也日益老去,被破了魔法的井漸漸乾涸了。烏鎮也老了,老在青菜擔與油煙氣裡,這裡只有生兒育女、打打罵罵的人世�的愛,那愛有點髒、有點利益、有點庸俗,但那卻是長久的。只有一首兒歌還留在小孩子們的口裡:青絲井七丈深百年結髮為良人郎心皎如天上月妾意宛似月邊雲夜色碧沉沉……
那是那七年裡盧絆兒守在井邊唱的。他們都說情愛如風,但是什麼東西活在歌中,讓它借小兒的口、得以在人世的代謝中永遠長青?
(做為餘韻,古雙鬟一生都沒有嫁人。她也會唱那首歌,每當她唱起時,日漸老去的雙眼中就會重新找回一點亮晶晶的溼意。絆兒結髮,小扣成空,雙鬟寂寞——這就是關於一段愛情和看到了這段愛情的一個女孩兒的故事。)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