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一聽工匠姓魯名大匠,第一個念頭便想到了魯班。
那匠人漢子回答道:“俺不是魯班的後人,俺爹姓周,倒插門進俺孃家了,俺跟的是俺孃的姓。俺的手藝是跟俺姥爺學的,俺姥爺是匠籍。”
李俊:“那你姥爺可是魯班後人?”
漢子:“俺姥爺的爹是胡人,俺姥爺的娘是唐人,俺姥爺取名字的時候,跟了俺姥爺他孃的漢姓。”
李俊:怎一個亂字了得……
由此可見,雖然唐時胡漢通婚雜交,但子女多以漢人身份自居,取漢人姓名。
可見在大唐,漢家血統何其高貴。
進入了自己的專業領域,魯大匠如魚得水,比照著草圖給眾人講解。
比如豐州府衙移交的六個大庫。兩個稍加改造就是上好的馬棚,旁邊的改都不用改,就是現成的糧草庫房。第四個大庫把置物空間略調整,就可以變成很好的武庫,剩下兩個大庫簡單多用心些收拾,加兩個隔層,再裝個壁爐和煙道,一個大型營舍就改造出來了,每個營舍住百十人輕輕鬆鬆。
再說前巷花園。花園中間的水塘,平時主要靠降雨蓄水,之後只要回填些土進去壓實,把周邊的花草樹木鏟掉,亭臺廊橋拆掉,就是個現成的大演兵場。
再來說花園裡面的跑馬場。本就是給王爺留下跑馬和射箭的地方,稍加改動就能得到一個天然的騎兵操練場地,只不過場地終歸不大,一百多匹馬是無論如何跑不起來的。
最後說少戎軍的四個大院。打通的時候,可以把原有的一些院牆留下,借勢再起三面圍牆加個房頂,就是天然的營房。
現在遇到一個難題,就是三營和四營之間,有一個大院是別家的住戶,無法打通,限制了四營原有房舍的改擴建。
李俊忙叫金山把老秦叔請來。
其實,之前大小姐遇刺,眾人事後搜查完街巷就懷疑,賊人可能是事先埋伏在這個院子裡。
這個大院,歸靈州的一家富戶所有。這家富戶在豐州城附近有好些田產佃農,每年只在春耕、秋收、收年租和白塔寺和尚開壇講法的時候,才有主家過來小住,平時只留一戶下人灑掃照料。
不多時老秦叔來了。李俊給眾人相互引薦了一下,詢問老秦叔可有應對的法子。
殊不知,當老秦叔聽聞這院子可能埋伏過賊人,“哼”的一聲把手重重拍在桌子上,怒道:“好膽!你們現在就去把此院子給徵了,我且修書與靈州刺史,看是哪家不開眼的腌臢貨,敢在大帥眼皮子底下生事!”
李俊心說:叔,你是我親叔,我喝多了牆都不扶就服你。
魯大匠一聽,立刻眉開眼笑:“這就好辦了,原有的四個院子,再加上中間這個大院,都打通了連在一起,藉著原有的院牆和材料,多擴出幾十間屋子不止!”
可憐的靈州富戶人家,連個面兒都沒露,院子已然被強徵了。
李俊當即任命魯大匠為施工現場總負責人,由他負責分派人手和活計,即日起便開始動工。
並委任小諸葛和鐵軍作為監工,協調工匠和府衙之間的對接和流程。
安排完這些事情,老秦叔當即帶著李俊和府衙書記,上靈州富戶大院叩門。
不多時,有個門房老漢出來,見是老秦叔到了,趕忙賠著笑臉作揖。
老秦叔直接下了逐客令,讓老漢趕緊收拾行李,明天就把院子給朔方軍騰出來。
老秦叔告訴老漢,只管回靈州主家覆命,相關的文書、地契和銀兩,朔方大都護府的靈州府衙會跟他主家交涉。
老漢哪敢違抗?自是一個勁兒說著“不敢不敢”,然後立刻回院收拾東西去了。
李俊也是好奇心發作,跟著老漢溜達進院。恰巧見院牆下拐角處,竟然新立了一個狗窩,裡面有隻母狗無精打采地躺在那裡,任由一隻小狗崽吸奶。
李俊忙進屋找老漢問話,老漢支支吾吾半天,說前段時間安大小姐遇刺,他一家住著害怕,便想到尋只狗來護院。當時為貪便宜選了個胖的,結果回來沒幾天生下了幾個小狗崽。他家沒有餘糧餵狗,母狗奶水不足,小狗崽陸續餓死一些,現在母狗身邊只剩一隻小狗崽了。
李俊明白了。
哪是什麼擔心害怕,這老漢鬼的很,當天必是見著什麼了!
但無論是賊人、官府、少戎軍還是和安府大院,別說是老漢了,他主人家哪個都惹不起!
於是,老漢為求心安,事後養只狗看家護院,若再有賊人過來,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