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在夢裡,哥哥拉著他的手,兄弟倆一起揮舞木棍,把那幾個賊人打跑了。然後,哥又轉過身,一個人獨自離開,只給他留下一個模糊的背影。他朝哥哥的背影追去,大聲喊:“哥你別扔下我,我想待在你身邊!”
夢醒了,眼淚打溼了枕巾,這個世上,從此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鎮北營成軍那天,張振海僅剩的最後一丁點自尊心,被李俊打了個粉碎。
大院裡的小夥伴都躲他遠遠的,就連平時最要好的潘老二也躲著他,只有陳成還願意跟他做朋友,在他最難熬的時候幫助他。
昨天,大夥都聽說了要選拔騎兵,張振海激動地睡不著覺。
他翻來覆去睡不著,怕吵著兄弟們睡覺,自己披上衣服,到院子裡坐著,看著滿天的星斗,不知道路在何方。
過了一會兒,陳成也出來了,在院子裡陪他。陳成問他,是不是擔心俊哥兒會惱了他,不讓他進騎兵隊?
張振海說,怕是俊哥兒大院裡的所有人,都不想要他。別說騎兵隊了,連刀牌隊,他都怕進不去。
陳成跟他說,不會的,俊哥兒不是那種人,你看這段時間以來,俊哥兒做了這麼多事情,哪一件不是為了大夥好?俊哥兒不是那種睚眥必報的人。
張振海說,他這幾天也看明白了,俊哥兒真是個有本事的。不是大人們偏袒他,而是俊哥兒做的這些事情,自己真的想都想不到。對俊哥兒,他現在是真的服了。
可是如果,萬一真有人為難他,故意不讓他進騎兵隊,該怎麼辦?
陳成想了半天說,那你就去找俊哥兒吧,你當著他的面親口告訴他,說你的馬術很好,說你想進騎兵隊,說你以後不會讓他失望的。
張振海聽完沉思了許久,對,如果我達了標卻進不了騎兵隊,我就去找俊哥兒,我要親口跟他說。
今天上午的時候,張振海參加了騎兵隊的篩選。
他做得很好,阿史那一眼就看中了他,阿史那想留下他。
但是,薛海涯不同意。
薛海涯說,不是有意為難他,更不是要排擠他。
薛海涯說,張振海第一次遇到刺客的時候,拋棄了主人,第二次在馬場搗亂的時候,拋棄了兄弟。
草原人都說,對於犯過錯的人,我們要給他第二次機會。
“現在,”薛海涯認真地說:“我不能給他第三次機會,讓他再拋棄戰友了。”
因為薛海涯的堅持,張振海沒能入選騎兵隊。
後面的篩選,張振海都努力表現,可是不知是巧合還是什麼,他最終還是被分配到了後軍步戰隊。
他能感覺到,阿史那對他的落選,很是惋惜。於是他鼓起勇氣,找到阿史那,求阿史那去找俊哥兒,給他一次當面爭取的機會。
只是張振海無論如何沒有想到,當他回到大院裡,正惴惴不安地猜測,何時能見到俊哥兒的時候,俊哥兒竟然來大院裡找他了。
俊哥兒當著大院所有人的面,來大院裡找他了。
俊哥兒面帶著善意的微笑,當著大院所有人的面,來大院裡找他了。
沒有預想中的憤怒,沒有預想中的挖苦,俊哥兒帶著他出城,一路上什麼話都沒有說,來到了一座小土包前。
俊哥兒站定在墳包前,一臉嚴肅地看著他說:“你想進騎兵隊是吧?那我要向你要三樣東西。”
張振海忙說:“俊哥兒,只要能讓我進騎兵隊,什麼東西我都能給你。只要是我的東西,你儘管拿去!”
俊哥兒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有那麼下作,不要你的物件。”
看他兩眼茫然,俊哥兒用手指著那座小墳包,對他說:“我要你一句道歉,還要你一次懺悔,再要你一句誓言。”
哇的一聲,張振海哭了。
他跪在那座墳包前,嚎啕大哭。這麼多天積累的情緒徹底爆發了,他哭到不能自已,哭到天昏地暗。
他知道,那座小墳包裡,不僅埋著那個死去的隊正,還有他張振海,再也拿不回來的尊嚴。
俊哥兒也坐在了墳包前,看著天邊的夕陽,默默無言。
哭了好久好久,擦乾眼淚,張振海不哭了。
他發自內心地向戰友道歉,也發自內心地進行了懺悔。
最後,他發自內心地對俊哥兒發誓:“以後我若再臨陣脫逃,俊哥兒,你把我砍了便是,我死不足惜!”
俊哥兒拍了拍他肩膀,開導他說:“其實我理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