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氣,心疼地握住哨兵的手套,把自己手心不多的溫熱,傳導在戰士被凍得僵硬的手套上,給可敬的兄弟提升微不足道的一點點溫度。
哨兵眼睛泛紅:“俊哥兒……”
太陽似乎是已經艱難地爬上了地平線,但此時北風大作,白毛旋風吹得人眼睛都睜不開,整個世界彷彿被風雪填滿了。
李俊站在堡寨門前,竟連百步之外的界線都看不到了。
這樣的天氣,大軍奔襲無異於自尋死路,李俊根本不用擔心,契丹人會在此時攻過來。
這種天氣最重要是保暖。李俊仔細叮囑伙伕,務必把粥燒得滾燙滾燙,一定要讓大夥都能趁熱喝上。
雪地裡紮營,唯一的便利之處,就是不用為取水和儲肉發愁。
距離營寨三里之外,就是冰封了的武川河。李俊其實早就暢想過,不知這武川河水深幾許?冰面之下如果還有未結冰的活水,那待到天氣晴朗的日子,只要在河面上砸出一個大窟窿,水裡缺氧的魚兒自然會冒出水面吸氧。屆時,早早在水底佈下漁網,管保就能捕撈到豐盛的魚獲!
李俊早和武川鎮民聊過了,這些百姓深受草原民族的影響,夏天都不怎麼吃魚,更遑論有人會在冬天往河裡布漁網了。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李俊喝著碗裡的熱粥,暢想著大把大把捕撈河魚,再想著把這些肥美的大魚或蒸或燉或烤,都是不可多得的美味,頓時覺得這粥都寡淡無味了。
戰爭啊,永無休止的戰爭……
呼嘯著的北風吹了一整天,直到太陽又要偷偷地落入地平線,北風才稍稍止住。
“校尉,界線外面有東西!”
守門的幾個衛兵從營寨外抬回來一塊木板,木板上面是三隻剝了皮的整羊。
李俊再仔細一看,整羊下方的木板上,留有字跡: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李俊笑了。
怎麼著,你們千軍萬馬殺了過來,如今連個意圖都不表明,我朔方軍還沒責怪你無禮,你反倒問我開不開心?
不過,李俊看這句子的字跡倒是工整,筆法也很清秀,十分養眼。
見眾人對著這三隻羊發愣,李俊笑著對大夥說:“先別管他樂不樂吧,咱現成守著幾隻羊,何不把它們煮了吃湯麵?”
有人喊道:“俊哥兒,別是這羊肉裡下了毒?”
李俊笑答:“不會的,所有草原部族之中,契丹人最講禮儀,縱是兩軍對壘,也絕不會做出下毒的勾當。”
李俊讓人把羊煮了,又命人取來一塊布,寫上“多謝美意,此羊煮湯甚美”十個大字,讓臂力最大的弓箭手,用強弩把這布從界線處向東北方向射出。
李俊斷定,契丹人一定會派人盯著營寨,一旦見到鎮北營箭上留了字,必定會把信送回去。
晚一些的時候,李俊派人前去檢視。果然不出所料,雪地上留下了密集的馬蹄印跡和人的足跡,那箭矢已然被人取走。
第二天一早,李俊沒有派出騎兵去守界線。
他要賭一把,賭契丹人不會越線,賭契丹人會繼續給他傳話。
午時三刻左右,營寨塔樓上的哨兵喊話:“報告校尉,有契丹人接近界線!”
營寨內的眾將士早已披掛整齊,都按照李俊的指示,在帳篷中候命。
如今契丹人已然出現,李俊一聲號令,鎮北營全軍在營寨內列隊,騎兵均已跨上馬背,隨時準備迎敵。
不多時,營寨塔樓上的哨兵再次喊話:“報告校尉,契丹人留下幾隻羊後撤走了。”
李俊不敢大意,派人前去把契丹人送來的羊取回營寨。
待塔樓上的哨兵確認,契丹人已徹底離開了視線,李俊才讓全軍回帳休息,但要等天黑了再卸甲。
和昨天一樣,擺放著羊的木板上留了字跡:
煮豆持作羹,
漉菽以為汁。
萁在釜下燃,
豆在釜中泣。
本自同根生,
相煎何太急?
昨天還自稱是朋友遠道而來,今天就說兩軍是相煎太急的兄弟了。
見眾人不解其意,李俊給大夥解釋:“這詩的意思是說,契丹遙輦部和我朔方本應是兄弟,如今彼此卻要兵戎相見。契丹人問我們,兩軍為何不能和平共處,何必非要兵戎相見?”
“兄弟?我呸!有你這麼做兄弟的?”
“是啊!想做兄弟,先把馬志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