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骨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然而,這個孫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把她的手放到他的臉上,細細地摩挲那塊陶瓷面板。
很顯然,她的手已經凍得沒有知覺了。
“你不怕嗎。”他問。
怕?當然怕啊,一會就要截肢了!
薛曉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經典開場白永遠不會出錯。
他低頭看著她,嘴角有一絲細微的抽搐,像人類語無倫次的生理反應,又像機械人程式碼錯誤導致的錯亂。或許是因為額上的義體,整個人透著一股詭異的失真。
他穿著高領黑色毛衣,外搭灰白色衝鋒衣,拉鎖微微敞開,剛好將薛曉包裹在內。如果是正常人類男性,這會是一個非常曖昧且溫暖的姿勢。
然而,薛曉正在失去體溫,她的心跳愈發激烈,以至於出現幻覺。
太好了是幻覺,她沒救了。意識邊緣,薛曉還是忍不住講一個有關自己的地獄笑話。呀嘞呀嘞,死亡迴圈這種東西,只有精神失常的人才會覺得有趣吧。
大冰棒穿得,像一個爛大街的短影片博主。抬頭是二次元網遊風,低頭是氛圍感男大。結合起來,是男大的氛圍感。嘴甜一些,開個直播,一小時隨隨便便就能賺幾萬卡幣。
薛曉刷到這樣的直播間,頂多刷幾個免費的小心心,觀摩大佬們為愛衝鋒,最後轉發漲粉抽獎,蹲營銷號講瓜。
花錢是不可能的。精神食糧固然重要,但兜裡的食糧沒有就真沒有了。
現在,意外掉落的失足一流貨色,近在咫尺,她還想幹什麼?幹什麼都是虧,不如——
薛曉抬起頭,失去知覺的雙臂環住他的脖頸,主動吻上了他的唇。
再冰冷的男人嘴唇也是柔軟的。
她舌尖試探性地觸碰他的唇瓣,邀請他配合。
太高了,薛曉踮著腳尖,責備似的輕輕咬一下他的下唇。他的身體猛地一僵。
若有若無的溫熱氣息充斥在唇齒間。
他閉了閉眼,肌理性地深吸一口氣,後撤——
鋒利的刀片在護甲上劃過,瞬間擦起一道明豔的火花,尖銳的摩擦聲在死寂一般的空間中驟然響起,絕望而無情。
他怔了怔。護甲的強度非裁紙刀可比,高速摩擦只帶給他零星的溫度,很快就堙滅在逐漸粗重的呼吸中。
薛曉:“……啊。”糟糕透了。
他揹著燈光,薛曉看不清他的神色,也不想看。大概是想殺了她。
她能回檔重開嗎?
“啪”,裁紙刀應聲掉落,一隻大手猛地摟住薛曉的腰,將她往上一提,另一隻手撫上她的後腦勺,嘴唇重重地壓了上去。
舌尖交纏在一起,薛曉的雙手從他的脖頸滑到他的後背,胡亂揪起他的衣服,試圖拉開一個喘息的空隙。
瘋了。瘋了。
昏天黑地,薛曉的大腦一片空白。她的身體彷彿已經不再屬於自己,而他卯足了力氣,好像要把她體內的空氣都抽乾。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薛曉已經不知道該請求誰的幫助。
他這張臉,她這條件,警察衝進來都不知道是誰在強誰。
許久之後,薛曉癱坐在沙發上,張開紅腫不堪的嘴唇,大口大口地喝水,比在街巷奪命奔逃時還要竭盡全力。
房間好像沒那麼冷了。
為什麼口乾舌燥啊。薛曉想不通。
他坐在他原來的位置,輕輕將薛曉擁入懷中,在她耳邊低語:
“為什麼要毀滅世界。”
薛曉:?????神經病吧。
自從她初二那年和同桌上課傳小紙條被叫到講臺上大聲念出來後,她再沒說過如此中二的臺詞。
“為什麼要殺死我的家人?”
薛曉:?!清蒸大老爺!冤枉啊!
她承認她青春期中二少女幻想過毀滅世界然後成為能夠拯救世人的唯一真神。可她從來沒傷害別人的家人啊!
他慵懶地低下頭,額頭輕輕抵在薛曉的頭上。他的嘴唇貼近她的耳畔,撥出的空氣帶著甜絲絲的溫熱,撩動著她的髮絲。
“教授,我好像,看不懂你。”
薛曉:………………
明明他可以選擇殺了她,放火,搶劫,或者仙人跳。可他偏偏,選了最侮辱她的方式——認錯人。
薛曉推開他,即使水杯拿不穩,也要獨自站起來,說:“你走錯門了,我不是什麼教授,我什麼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