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人帶杜蕭回來。”他指尖微蜷,“讓他出來做證,還伯父伯母清白。”
“杜蕭的父母不知道他們的兒子還活著?”她眯起眸,突然開口。
“是。”他悶聲應道,“這件事除了我和杜蕭,就只有遠影知道。”
她笑了一聲,探身,掐住他的下巴:“把所有人玩弄在股掌之間很有意思?哧,難怪當時你會問我,我和上京聞家有什麼仇怨。”
“還替你朋友問的,說吧,聞楚嶽到底是誰?如今,我可不信他是聞家旁系。”
“他是我兄長。”他被迫仰起頭,卻順著她的力道,乖順地露出自己脆弱的脖頸,他斂眸,聲音中充滿苦澀,“殿主與上京聞家沒有仇怨,與殿主有仇怨的是聞氏集團,是我。”
所以當時她的回答是——
她和上京聞家沒有什麼仇怨。
和她有仇怨從來都是聞氏集團,都是聞輕溪。
牧雲枕冷嗤:“聞氏集團總裁、修羅殿主、神醫鬼影、駭客隨神,有權有勢,手眼通天,不過以天地為盤,以眾人為棋,聞輕溪,你玩得可開心?”
“抱歉。”他道。
那時他還不認識她,只是一心想著擴張自己的勢力,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她在他下巴上用力掐了一記,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頰:“道歉可沒有用。”
他拿出手機,一邊開啟鎖屏從Vx的聯絡人找到遠影,一邊認真地同她說道:“我讓遠影把當年的證據都整理出來,杜蕭會出來做證,口供也會錄好。”
他抬頭,看著她冷冰的雙眼,仔細補充道:“不找人做替罪羊,我做的我都認。”
“判伯父終身監禁,還有送伯母進精神病院,都是我運作的,我已經通知遠影讓他安排了,殿主現在就可以去接伯父伯母出來。”
“等杜蕭回來,證據全部整理好後,我會親自送去司案局。”
“你騙我的事,可不止一件兩件。”她看著他的面孔,越看越著氣,忍不住也懶得忍,抬腳便踹,一腳狠狠踹在他心口。
他壓根沒想著反抗,被一腳嘭的一聲踹倒,摔在地上。
茶几與沙發之間沒多少空間,他的後背徑直撞在了茶几的角上,硌著骨頭擦過,劇痛中伴隨著要命的痠麻。
左胳膊一下子就麻得沒有知覺了,額頭上也添了一層薄汗。
他左手垂著,單手撐著自己爬起來,努力地靠著沙發跪著,剋制地悶聲咳了兩聲,便將不適全部壓下。
他細細回憶著。
這一回憶,還真是回憶起來一樁事。
越回憶,越發現當時的那個身影,竟慢慢地與眼前的牧雲枕重合。
若非她說,他也不會去回憶那樁當時並不大值得注意的事,不是很重要,但她提起他騙她的事,他回憶著回憶著,便將這件事回憶了起來。
地下拍賣場,並不是他們的初見。
他們的初見,不出意外的話,是在拍賣會的半個多月前——
N市,深夜的街道。
歇了片刻,胳膊的痠麻逐漸緩過來,左手已經有些知覺,但動作仍然僵硬,不太順暢,尤其是解釦子這種精密的動作。
他解開衣服上兩枚釦子,便停下左手,右手伸到左邊,將衣服一點點往下扯,露出左邊肩膀。
牧雲枕眉角一挑。
這是,怕了?打算用身體勾引她?
這可不像他。
她手指曲起,輕輕地在膝蓋上叩啊叩,饒有興致地看著他的動作,想瞧瞧他到底想做些什麼。
思及剛才自己說的話……
她搓了搓指腹,舌尖輕抵腮幫。
這人,該不會真還有其他的事騙她吧,嘖,狗東西。
只見他手指在左肩輕輕一摳,一塊與他眉心的易容一模一樣的假面板,被慢慢撕扯下來。
一道子彈造成的格外猙獰的疤痕攀在他左肩。
這個熟悉的位置,這個猙獰的疤痕……
牧雲枕眸光微斂,被遺忘的記憶逐漸復甦——
“濃眉小眼尖下巴,真醜。”
“黑皮大耳草莓鼻,真醜。”
“真難聽。”
“真難聽。”
“幽冥殿?”
“修羅殿?”
“你是修羅殿的人?”
“你是幽冥殿的人?”
“當初闖幽冥殿的人是你?”她伸手在他肩膀的疤痕上比劃了比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