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保險櫃鎖這事,放在別人身上難,在幽冥殿主和修羅殿主身上卻不難。
牧雲枕懶,秉持著誰翻出來誰負責的原則,接著四處翻看。
聞輕溪傾下身,耳朵貼在保險櫃上,一邊旋轉櫃門上的按鈕,一邊仔細分辨機括走動的聲音。
咔嚓一聲,保險櫃被開啟。
櫃子裡就是一大摞檔案,沒什麼其他的東西。
聞輕溪將檔案拿出來。
檔案的內容十分稀碎殘缺,東一點西一點,連都連不起來。
但從內容上不難看出,這些皆是天域主人收集的,有關於延盛王朝的資料。
這些資料大多是照片,是在基地上方的延盛遺址裡拍攝下來的,拍得很細緻,還在照片上標了號。
全部看完,聞輕溪手裡還有最後一本,不是檔案,不是照片,而是一本年代久遠的自傳。
書頁已經發黃、褶皺破碎。
封面上沒有文字,翻開第一頁,才能看到文字。
文字是以毛筆書寫,從右到左、從上到下,書頁黃得顏色很深,黑色的字在書頁上有些難以辨識,也有不少書頁、頁角的缺失。
字型和現在的差異不是很大,半看半猜基本上就能看懂。
這本自傳的主人是一個名叫殷還野的人。
根據前後文的以後,將缺失略作填空,這本自傳所書寫的故事大致是這樣的——
殷還野出生貧寒,幼年時因為災荒,父親、母親,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全部沒能活成。
草根樹皮什麼都沒了,甚至連水都喝不上。
原本寬大洶湧的河流,在乾旱下縮得只剩下小溪般的一點流水,還混著河底的淤泥。
可哪怕是這樣烏漆嘛黑的一片渾水,也日日有人飲用。
有的人渴得厲害,顧不上處理,對上嘴直接就喝,等得起的人則拿碗盆將渾水盛起,拿回家或沉澱或過濾,再同草根、樹皮什麼的一起煮著喝、煮著吃。
殷還野的一個妹妹就是因為直接趴在河床上,喝了渾濁的河水,生病死了的。
後來鼠蟻蟲子都捉光死光,草根樹皮也都扒得乾乾淨淨,餓極了的人們就開始挖觀音土回來,和水做成餅子填肚子。
充飢倒是能夠充飢,但觀音土沒辦法被消化,吃了之後會腹脹,難以大便。
少量吃一些可以,若拿觀音土當飯,人活不了。
殷還野的父母把好不容易收集的一丁點草根、樹皮、樹葉,留給他和弟弟,自己吃了觀音土做的餅子。
後來就活活被觀音土憋死。
家裡沒有了大人,餓瘋了的人便盯上了殷還野兄弟。
彼時,殷還野十二歲,弟弟五歲。
他拼盡全力也沒能護住自己的弟弟,和弟弟一起被抓走,被綁在樹上,眼睜睜看著那些餓瘋了的人起鍋燒火,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弟弟被煮成肉湯。
那些人吃飽喝足,就沒有動他,將他養了起來。
他在夜裡用石頭磨斷綁著自己的繩子,抱著找到的幾根弟弟的骨頭,忍著悲痛逃向遠方。
不知道跌倒了多少次,跑了多遠,終於在一座山的山頂,埋葬了弟弟的屍骨——
他的弟弟啊,最喜歡坐在山頂看風景。
殷還野雙手挖得鮮血淋漓,又餓又累,靠在弟弟的墳頭上,仰面而躺。
天空白雲依舊,烈陽高照。
殷還野一隻胳膊橫在眼睛上,眼淚幾乎流不出來。
災荒……
朝廷、官員天天在那邊喊賑災賑災,可他們這些災民,連一塊賑災銀、一粒賑災糧都沒有看到。
賑災賑災,全部賑到了官員腰上的錢袋子裡!
在他們眼裡,百姓是人嗎?
百姓,不過是他們充實錢袋的工具,死了也就死了。
他在被人翻過七八遍的地裡,撿他們遺漏的草根蟲子,大多數時候都是空手而歸,很少才有機會找到一根比頭髮絲才粗一些的草根,撿到乾死的小蟲子就是撞了大運。
實在餓得不行,就爬到樹上,折樹梢的枝,放在水裡煮了嚼。
能吃的嫩枝早就被別人折走了,剩下即使是樹梢的枝,也很難嚼得動,只能用牙齒剔一層枝上的皮吃。
撐了十來天,還是餓暈了。
也是他運氣好,被一批逃荒的人遇到,見他有氣,就將他撿了起來,帶在身邊。
殷還野醒後,以為他們和村子裡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