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莎哭了,連她自己都沒想到。
她撕咬得更加賣力,吞噬得更加迅捷,可卻因為不斷的抽泣與哽咽而打斷,反而讓她的進食速度放緩。
“嗚~嗚~嗚………”
微弱的哭聲逐漸傳入萊茵的耳中,讓已經無法展開【萬物通感】的他察覺到正在哭泣的美人。
羅莎的雙眼早已被淚滴填滿,她吞噬著萊茵的血與骨,伴隨著眼淚,增添了一絲鹹味。
她的身體再次顫抖,卻不是因為虛弱。
可是,無論是越發劇烈的掙扎與顫抖,還是哽咽和抽泣,她的動作都始終沒有停下。
暴食裹挾著、推搡著她,讓她落入深淵。
互食一旦開始,就註定有一方要消亡,這是原罪·暴食擁有者的宿命。
虔誠的信徒已經不在,只剩下了哭泣的麗人在原地進食。在進食中哭泣,在哭泣中瘋狂。
她跪在地上,將萊茵抱入懷中,繼續啃食……
……………………
萊茵早已神志不清,他逐漸在靈性的消逝中沉淪,清醒變得奢侈,不過,他依舊被羅莎的哭泣驚醒。
溼潤點在了他的臉上,他卻無力擦拭。
恍惚中,萊茵想要伸出手,擦拭羅莎面上的淚滴。
羅莎的懷抱讓他想到了自己的母親。
母親的懷抱是那樣的溫柔,被病痛折磨的他總是能在那可以包容一切的懷抱當中得到慰藉。
他下意識的想要抬手,想要擦拭母親的悲傷,可惜,萊茵已經沒有力氣這樣做了。
淚水漸漸喚醒萊茵,他逐漸看清了面前之人。
羅莎溫柔的將他抱在懷中,而撕咬與啃食卻從未停歇。
她咬在了萊茵的肩膀上,撕扯下些許血肉,連帶著一片面板,並咬斷半條骨頭。
混合著淚滴,羅莎將它們吞下。
“吞噬結束,生還者會不會揹負著食物的痛苦與歡樂活下去呢?”
萊茵這樣想著。
突然,在萊茵近乎停滯的思維當中,【迷夢舞臺】發出了新的通知。
“演員正在偏離劇情,演員正在偏離劇情!”
“【迷夢舞臺】將根據各位演員的最終表現,重新評估■…@*¥!#”
通知被硬生生打斷,【迷夢舞臺】恢復沉寂。
在它的主場,它已經不再被需要了。因為一層灰白霧氣悄然來臨。
……………………
麥田一如既往的寧靜,鴿子和烏鴉也落在田間地頭,享受著時間之外奢侈的空閒與安逸。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麥田的周圍出現了猩紅色的光暈。
光暈越來越濃厚,交織在一起,變得粘稠,像是遮天蔽目的鮮血,包圍了麥田。
血色不斷吞噬,麥田周圍的靈性幾乎在血色翻湧之中消耗殆,可始終,猩紅沒有再向前一步。
平平無奇的木質柵欄歪斜的豎在麥田的邊緣,疏陋的像是竹籃做的水桶,沒有任何的威懾力和防禦性,而事實上也是如此。
可偏偏,猩紅沒有越界一步。
擴大、堆疊、增長……漸漸地,光暈不斷編織,厚重、濃郁的鮮紅像是要化為液體滴落,重重的擠壓在護欄的周圍。
終於,像是決堤的洪水、雪崩的山坡,猩紅被自己壓垮,從四面八方湧進金黃的麥田。
它闖入廣闊無垠的天地,在瞬間浸溼了大地,隨後淹沒了所有的麥稈。
它們不斷向上、向前,暴虐肆溢著。
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微風拂過麥田,飽滿的麥粒像是掛在秸稈上的水滴,隨時都會滴下。鴿子在地上跳了兩步,靠近了烏鴉,卻又被烏鴉一翅膀扇了回去。
世界恢復寧靜,漫天的猩紅就如全息投影一般,在瞬間侵入,又在瞬間消失,不見蹤影。
一簇麥穗之上,有一顆麥粒泛著猩紅的光澤,隨後消失不見,僅剩下一抹微弱但清晰無比的靈性。
它屬於羅莎……
……………………
無論如何,吞噬還在繼續。
又是一次啃食,與之前並無區別。
可就在這平平無奇的一次撕咬當中,神情已經恍惚的萊茵像是被冰冷刺骨的泉水潑滿全身一樣,打了一個冷顫。
一陣不知從何而來的微風吹過他沾滿血汙和油漬的頭髮,拂過他的面頰,讓他在一瞬間清醒。
身旁,羅莎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