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傅寒時的車,就停在小區門口。
他把溫暖放到後車座,繫好安全帶,關門開車,20分鐘後,到了市中心醫院。
接著,傅寒時開門,彎腰伸手,就要抱起溫暖。
溫暖看著男人大張的雙臂,往車座裡挪了挪。
“不用抱了……你扶著我就行,我自己可以走。”
開玩笑,醫院人來人往,人超多的好嗎,在這種場合下,自己又不是小孩,大人被抱著走,實在是太丟臉了吧……溫暖光是想想,都覺得臉紅。
溫暖說著低下頭,雙手撐著身子,一點點往外挪。
男人抱臂站在車邊,看著她。
“你確定要跟我磨蹭,浪費時間?”
溫暖龜速的動作停了下來。
好吧,她看了看自己的腳,以自己目前這個狀態走進去,貌似,好像……真的要花很長時間。
溫暖咬了咬牙,“那就,再次麻煩你了。”
傅寒時眉頭一揚,伸出有力長臂,一把環住溫暖的肩,另一隻手勾住她的腿彎,輕輕一託,就把人抱了起來。
轉身關門,抱著溫暖大步向急診大廳走去。
溫暖抬頭看了兩眼,趕緊逃避似的把自己腦袋埋到傅寒時懷中。
沒事,沒事,人多也沒關係,看不到臉就行了,沒有什麼好丟臉的。
傅寒時低頭,看了她一眼。
小女人面色發紅,耳朵尖泛上一小片粉色,一個勁的往他懷裡埋,像是隻要把自己埋到沙地裡,誰都看不到的小鴕鳥似的。
傅寒時從今晚聽到她被車撞,一路狂奔到紅綠燈口一直懸著的心,直到此刻,才微微一鬆。
到了急診大廳,傅寒時黑眸一掃,找了個空位,把溫暖一放。
接著伸出大掌,頓了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
“我去掛號,你在這裡等我一下。”
溫暖坐在偌大的候診大廳裡,眼睛不自覺看向男人,整個醫院大廳人聲鼎沸,哭鬧聲,安撫聲,推車聲急匆匆的聲音,病人痛苦的呻吟聲,響個不停。
可溫暖看著男人高大的身影,只覺得內心一片寧靜。
從小到大,溫暖每次感冒、發燒、燙傷、扭傷什麼的小傷小病,絕大多數時候她都是咬牙,自己去小藥店買點藥撐過去的,畢竟來大醫院,掛號看病買藥,對她來說真的很貴。
實在忍不住的時候,她也來過幾次醫院,記得大一那年發燒,燒了兩天了體溫還降不下來,溫暖一個人來掛吊瓶,從排隊掛號,到開藥拿藥去打針,都只有她一個人。
溫暖躺在輸液室裡,周圍人來人往,但每個人都有家人陪著,要麼是父母,要麼是奶奶長輩,要麼是丈夫妻子……溫暖一個人縮在輸液椅上,看著看著,眼眶微酸,說不羨慕,那是假的。
她平常在爺爺奶奶面前,總是一副精神滿滿,我很健康樣子,有個小病小痛都忍著不給老人家說,怕老人家擔心。
爺爺光顧著滋味小館的營生都已忙得抽不開身了,她怎麼還能再拖累爺爺呢?在溫暖高中那段時間,爺爺奶奶雙雙住院的時候,她一個人邊跑醫院照顧兩老,一邊擠著時間拼命苦讀功課。
那段時間真的很苦,才高中的17歲的少女,內心的恐慌,無助很和迷茫,像一大片濃重烏雲,沉沉的壓在她的心頭。
那段時間裡,溫暖是咬牙硬撐下來的,除了抱著一定要照顧好爺爺奶奶的心願,傅寒時那天在天台上,給崩潰大哭的她丟來的那一顆綠色薄荷糖,亦是給了她支撐下來的勇氣,在她多次感覺快要撐不下去了的時刻。
可能傅寒時以為,他們的交際是在那夜醉酒後才開始的吧,可溫暖卻一直清楚的記得。
高中時,天台上她淚眼哭泣時,傅寒時丟來的那顆薄荷糖;她被女生惡作劇關在小廁所渾身被淋得溼透,傅寒時往她身上丟來的那件帶著他體溫的校服;
那次她被混混困在小巷裡拼命守著奶奶的救命錢,傅寒時路過時,漫不經心的解救和紅彤彤夕陽下男孩清瘦的背影……
從來沒有一個人,像傅寒時一樣,在溫暖人生最灰暗的幾個時刻,將她照亮,而現在,這個她藏在心裡暗戀了10年之久的人,竟然,將自己當做珍寶一樣對待。
溫暖曾經以為,他和她的身世之別,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傅寒時對於她來說,是一道璀璨到無法企及的光。
可,溫暖眨了眨眼,現在這束光,好像注意到她了,竟然還願意,陪伴在她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