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兒不爭氣的哭了，她連忙抽出手去擦。

墨焰快了她一步，等她回過神來時，淚溼的臉頰已經被一方柔軟又帶著香氣的素色手帕輕輕壓幹了。

“怎麼還流淚了，當心弄花你精緻的妝容便成小花貓了！”墨焰打趣。

她能理解蓉兒此刻的心境，落入風塵的女子大多數都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悲慘過去，她們不是天生下賤，只是命運使然，由不得她們自己做主罷了。

這個蓉兒性情耿直，眼神清澈，墨焰相信一旦脫離了這些個風月場所，她定然也是個願意平淡度日的好姑娘。

“噗嗤…”，蓉兒忍了又忍，終究還是沒忍住。

她說:“沈姐姐笑話我，我們這樣的女子哪會有人關心我們是喜是憂，不過都是利用罷了！”話中藏著失落，聽的墨焰都不禁惻隱。

“誰說全是利用了，我想不論是我也好，王府尹也罷，我們都真心的希望你這回能徹底脫離過去，過上你真正想要的生活！”

“沈姐姐壞死了，老是招惹人家得眼淚！”蓉兒有些嗔怪的沾沾眼角。

“咚咚咚！”這當兒，房門處傳來幾聲敲門聲，兩人都知道這是正主兒來了。

蓉兒整理了一下衣襟，瞧了一眼墨焰，見她點頭後，這才幾步過去將門開啟。

“洪姐姐，你怎的才來啊，不是說吉時選在巳正嗎，這可不到一個時辰了！哎，怎麼就你一人，琳姐姐呢？”蓉兒裝作埋怨，明知故問。

今日要去加持玉狐仙的原本不止一人，還有口中的另一位姑娘，為免節外生枝，王若讓衙役裝成恩客包了那姑娘一日一夜，故而，那人為了銀子，自己主動要求下回去了。

“琳兒今日有客，去不了了，我總不能斷了人家的財路不是，你別急，這回的加持地點就選在御都城內，牛車都用不上，你我同座一頂轎子就成了！”洪九娘笑著替蓉兒理了一下額邊的碎髮。

“不坐牛車了，那…能來得及嗎？”不坐馬車就用不上樓裡的車伕，雖說坐轎定然也不會請外面的人來抬，但他們之前說好的，讓衙役裝作車伕的事不就實施不了了。

蓉兒有些焦慮，但面上卻裝作怕遲到的樣子。

“嗐，怎的會來不及呢，那地方我是知道的，你把心放在肚子裡，姐姐定是不會讓你去的晚了得罪狐仙大人的！”

語罷，她拉上蓉兒的手臂就走，墨焰連忙默默的走過來，緊緊跟上。

“怎麼，她也要去？”洪九娘這才注意到房中竟然還有一人。

墨焰裝成的是樓中一個負責伺候當紅姑娘的丫鬟小紅，這個小紅平日裡的確是分配給蓉兒的，洪九娘也認得她。

“我今日有些頭痛，姐姐也知曉，這是我的老毛病了，小紅不放心，這才想跟著去的，規矩我們都懂，她會蒙上眼睛，且不會多嘴多舌的！”蓉兒拉住墨焰的手臂，大有她不去自己也不去的意思。

她時常會偏頭痛，每回發作起來便藥石無靈，痛苦不堪，若是沒有人在一旁看顧的確是有些麻煩。

樓裡的丫鬟都是簽了死契的，她們每日最要緊的事便是照顧好自己的姑娘，儘量滿足她們的要求，若是有姑娘身子出了茬子導致她們都她們不能陪客的話，做丫鬟的也沒好果子吃。

故而，當墨焰做出一副堅定不移要跟著自家姑娘的樣子時，洪九娘並未懷疑什麼。

她思忖片刻後，應下了蓉兒的請求。

“我醜話先說在前頭，為你我可是破例了，規矩你也知道，她若是胡亂行走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聽到了什麼不該聽的，狐仙可是會怪罪的，到時若是弄的瞎眼拔舌什麼的，我可不會負責！”

這些得罪狐仙的懲罰，洪九娘早在信徒初次請仙時便逐條交代過了，如今算是再重複一遍說給墨焰聽的。

“婢子省得，姑娘放心便是，如有冒犯，婢子甘願受罰！”墨焰態度謙卑自牧。

“那好，只是…蓉兒你是知道的，我們每回去狐仙那裡，請的都是樓裡的車伕或轎伕，我時常打點他們，要花的銀子可是不在少數，今日多了一人，那…”洪九娘搓搓手指頭。

蓉兒會意，立馬從腰間的錢袋裡掏出一錠銀子，塞進對方手中。

“如此，那便快走吧，別再耽誤功夫了！”洪九娘笑眯眯的將銀子收進自己袖口。

聞言，墨焰鬆了口氣，她低著頭，攙著自家姑娘與洪九娘一道來到了醉香居後院。

當扮成車伕的周鑫聽聞這回竟不坐牛車時，他並未表現出任何不滿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