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源一覺醒來,已是第二天的中午。頭不再疼痛,劇痛已然消失。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觸感與之前無異,彷彿昨夜割耳之事未曾發生。他從床上爬起,首先尋了鏡子照看。鏡中顯出一個少年,面目雖不英俊,卻有一雙漆黑深幽的眸子,透出一絲不同尋常的冷酷魅力。少年的雙耳一般大小,看不出任何異常。
昨晚種下地聽肉耳草時,方源的右耳又肥又大,耳垂幾乎抵到下巴。如今卻已恢復普通模樣,從外形上看不出任何異常。這是因為身體與地聽肉耳草已相互適應。
方源心中一動,從空竅中調出一股赤鐵真元。真元順著身體一路向上,最終流入右耳。頓時,他的聽力暴漲數倍,無數人的腳步聲傳入耳中。他雖在二樓,卻彷彿腳踩大地。方源用心傾聽,真元繼續催動,聽力也隨之增強。在鏡子中,他的右耳慢慢生長出根莖,像是千年老參的參須,從耳廓處向外延展,稀稀疏疏,不斷變長,垂向地面。同時,右耳也有了變大變肥的跡象。
方源試著停止催動地聽肉耳草,一秒之後,耳廓向外生長的參須全部縮回,右耳也恢復了普通形狀,聽力也回落到原先狀態。“這樣一來,我就有了偵察之蠱。”方源穿上衣衫,從床底下取出水盆。昨晚殷紅的血水,因投入煤石,已化成一片黑沉的汙水。浸泡其中的血巾也如此,原先的血紅和白色底色都被黑灰色遮蓋,讓人很容易聯想到廚房裡沾染油汙的抹布。
這盆水端出去,就算當著其他人的面傾倒,也不會露出馬腳。夏天將至,許多族人要擦拭清洗用了一個冬季的火爐子,經常會清洗出這樣的一盆汙水。趁熱打鐵,方源再入石縫秘洞。這次他沒有空手而來,而是在野外捉到一頭幼鹿,用麻繩捆住四蹄,用鐵罩套著嘴,再用隱鱗蠱隱去身形,帶到了石門前。
他沒有忙著推門,而是先催動地聽肉耳草。參須從耳廓周邊延展而出,聽力頓時得到數倍增幅。咚咚咚……首先,他聽到一陣陣輕微、緩慢的心跳聲。隨著參須越來越長,心跳聲也越來越響,聲源數量也在增加。方源幾乎不用思考就知道,這些心跳聲都是來自後方石林的玉眼石猴。他閉上雙眼,腦海中就能想象出這些奇特的聲音蝸居在自己的石洞中,盤縮著身軀,沉眠的景象。
但這些並不是他想要感知的。他繼續傾聽,右耳已變得有些肥大,耳廓上的參須足有半米長,根鬚有靈性,都蔓延到石門上,扎進去一個很淺的深度。在這一瞬間,方源感到自己的聽力得到了一種巨大的提升。以他為圓心,他感知到方圓三百步範圍內的無數聲音!這才是地聽肉耳草的真正用法,先前在山寨中只不過是淺嘗輒止。地聽肉耳草的參須若不接觸大地,在二轉蠱蟲中,只能說是普通水準。但是一旦參須紮根在土地裡,它的偵察範圍就能得到質的提升。
這點很好理解。用地球上的理論,聲音的傳播速度和介質有關。聲音在大地、水中的傳播速度,要遠遠大於空氣中的傳播速度。在中國古代,一些打仗計程車兵,在睡覺時,都會枕著木製的箭囊。一旦有騎兵奔襲,士兵們透過大地傳來的聲音,就能及時被驚醒。若是單靠空氣傳播,根本反應不及。
參須紮根石門,方源頓時感到石門後的動靜。那是一陣陣稀稀疏疏的聲音,很是細微繁蕪密集。和這種聲音相比,石猴的心跳聲就宛若敲擊大鼓的鼓聲。換做新人第一次用這地聽肉耳草,恐怕聽到這裡,就要費盡思量揣摩猜測。但這聲音亦在方源的意料當中,只是他聽了一陣後,眉頭漸漸皺起。他索性推開石門。石門沉重,但他如今有二豬之力,卻是毫不費勁。
石門洞開,展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幽深黑暗的甬道,一直水平地延伸出去,通向未知和神秘。方源將捉來的幼鹿解開繩套,拋向前方的甬道。幼鹿靈性十足,在冥冥中感應到前方黑暗中的危險,不敢前進。它大大的雙眼看向方源,似乎流露出恐懼和哀求之色。方源冷哼一聲,甩手一記月刃。這月刃被方源控制的威力不大,斜斜一切,在幼鹿的身軀上,劃出一道淺淺的血口。血液湧現出來,疼痛下,幼鹿對於方源的恐懼頓時佔了上風,它慌亂地就向黑暗的前方奔去。黑暗很快就將它吞沒。
方源再催地聽肉耳草,這一次參須都紮根在身側的牆壁上。聽力得到暴漲,首先方源聽到的是幼鹿急竄的腳步聲,它的心跳,然後是驟然而起的稀疏聲潮。金蜈洞中殺身禍,可用地聽避兇災……方源心知肚明,這些稀疏的聲潮便是一隻只蜈蚣在爬行的聲音。耳中,忽然傳來幼鹿的驚嘶。顯然它闖入了蟲穴,遭遇了蜈蚣。方源的腦海中頓時想象出一個畫面來:幼鹿驚慌失措,蜈蚣群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