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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他斂著眉心，緩緩搖頭。

&esp;&esp;她曾經一心逃離姜懷央身邊，但意料之外地，她所願當真實現的時候，並沒有鬆下一口氣的感覺。她心口發緊。

&esp;&esp;“恭請娘娘回宮。”宦官將手中的宮燈往地上一擱，跪了下去。

&esp;&esp;隨在他身後的兩名小宦官也撲通一聲跪下了，重複道：

&esp;&esp;“恭請娘娘回宮。”

&esp;&esp;她垂下眸，看著眼前的宮人。風吹動她的烏髮，肆意飄揚，衣袖下一直渥著的袖爐似乎也冷卻下去，散了溫度。

&esp;&esp;她等了半歲，等來了這個可以算是意料之中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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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阮玉儀只吩咐了守門的小廝一句，要他記著知會阿孃她的去向。她留了個心眼，將之前收著的聖旨裝在木匣中，交予木香，一併隨身帶著。

&esp;&esp;她搭著的轎輦往皇城的方位行去，許是早先交代過，一路暢通無阻。

&esp;&esp;冷風呼嘯著吹開簾幔，從縫隙中灌進來。

&esp;&esp;下雪了。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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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其實她並沒有太多的閒工夫去胡想八想，一回了宮，就是忙得腳不沾地。若非容嬪在一邊幫襯著些，她自己一個怕真的應付不過來。

&esp;&esp;闔宮上下俱是懸著白綢，宮人們低著頭匆匆走過，一張張面無表情的臉，彷彿紙糊的人兒。

&esp;&esp;她不知坐了多久了，但底下來稟事的宮人們卻每一刻鐘一換，使得她根本沒有時間能緩口氣。她一面翻看著手中的簿冊，“可都預備妥當了？”

&esp;&esp;女官垂手道，“是，就等著娘娘您過去了。”

&esp;&esp;她指尖微頓，將簿冊合上，隨手遞給身邊的木香，木香轉身替她收好。她長長地籲出一口氣，緩緩起身，大約是長久操勞的緣故，她面上顯出幾分近乎透明的白。

&esp;&esp;阮玉儀尚還記著一日前，她搭著的鑾輿落下的時候。

&esp;&esp;她昏昏沉沉地由宮婢引去了停靈處，然後一切在她眼前才開始真切起來，白簾幔，梓木棺，哭哭啼啼的人們。

&esp;&esp;之前長公主殯天的時候，空氣中似乎飄蕩著一種左右衝撞的血腥味，和樹木朽壞的氣味，可眼下並無。

&esp;&esp;她的呼吸重了些，掙開邊上木香的手，上前了幾步。

&esp;&esp;有一個冷靜的聲音說，“到底是出了何事？”

&esp;&esp;“回娘娘，您知道的，戰場上刀劍無眼，在那個時候，不論是尋常將士，還是王公貴族都沒有分別。陛下他……很是驍勇善戰。”宮人回道。

&esp;&esp;聽罷，阮玉儀這才反應過來：哦，是她自己的聲音。

&esp;&esp;彷彿有纖細堅韌的絲線纏上她的心頭，連小小呼吸一下，也是牽動渾身的疼痛。

&esp;&esp;她不住地想，若是她託兄長所辦之事成了，那麼兄長為何不是一道回來的？他眼下又究竟如何，可有落下什麼把柄？

&esp;&esp;……她的所作所為，當真對嗎？

&esp;&esp;不待她想個分明，身後一個穩健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小皇弟殯天，這段時候，怕要辛苦娘娘您了。”

&esp;&esp;阮玉儀一回首，來者寬臉高鼻，正是靖王。

&esp;&esp;她不由心生警惕，下意識側步擋在梓木棺的跟前。她發上珠穗晃也不晃，來不及換的雪青襦裙在一片縞素中，尤為打眼。

&esp;&esp;她脊背端直，一身衣裳叫她穿得空空蕩蕩的，整個兒瞧著纖弱得厲害，偏生還沉著一張芙蓉面，滿身傲骨。

&esp;&esp;靖王神色微異，乜斜著眼上下打量她，淡聲告訴她，“皇帝是在與敵軍交鋒的時候，不慎落敗，敵將的一柄彎刀，就那樣直直地貫穿他的軀殼——”

&esp;&esp;他誇張地倒吸一口冷氣，“嘶，瞧著都疼極了。”接著又像是聽見了什麼極好笑的笑話一般，低低地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