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那麼突兀,我與賀十三娘決定女扮男裝混進去,原本清若也想去,還是賀十三娘勸她:“讀書人臉沒這般圓潤的,你且在外頭與我們望風。”她義正言辭,“此任務十分艱鉅,非郡主莫屬。”
清若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我在一旁忍笑,極其辛苦。
雖說我帶著千機傘有些怪異,賀十三娘卻並沒有多說,只是去房中摘了一幅畫,替我將千機傘裹在畫中。
我揹著畫匣便顯得正常了許多。
就是要應付偶爾過來詢問畫匣中是哪位大師手筆可否借來一觀的多事書生,略略有一些心累。
我們找了一圈,並沒有看見他二人。
賀十三娘道,“奇怪了,這兩人能跑到哪裡去。”
秦君遙身上有我所佈置的金線,只是這會兒陽光正烈,若是他在太陽底下,我對他的感知是很薄弱的。
正逢我們面前有好幾個書生走過,其中一個書生道,“今日怎麼沒見墨兄?”
另一人道,“是啊,平日裡他是最喜這些詩書字畫的。今日可是有南朝山水大師的親筆畫作,他竟狠得下心不來看?”
這群人說著說著便走遠了。
我與賀十三娘對視一眼,紛紛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彼此最不想看到的那一幕。
賀十三娘走到人煙僻靜處,抖了抖手腕,一縷淺藍色的細塵從她的袖口飄出,只見她點燃這些細塵,淺藍色的煙霧緩緩燃起,逐漸凝聚成一條細細的煙線。
煙線飄著,賀十三娘觀察了一下煙線的走向,道,“這邊。”
煙線停在了重重疊疊的假山中間。
我們還沒有靠近,就聽見一個青年說,“我竟引狼入室,當真是沒有臉面再面對諸位同窗了,你們倒不如殺了我一了百了!”
果然啊。
這麼多酸腐的讀書人,這兩人偏偏選了一個最具文人風骨的。
秦君遙懶洋洋的聲音傳來,“放心,不殺你。”
夜千絕有些疑惑,語調中甚是可惜,“當真不殺嗎?”
秦君遙道:“殺也可以,先容我測完他的五官。”
“好吧,那我勉強再等一會兒。”夜千絕又道:“說起來,你們中原人不是很尊敬讀書人嗎?”
秦君遙頓了頓,“從地理志上來說,青州並不屬於中原。”
那讀書人原本還掙扎得厲害,聽了這話,道:“早在東陵時期,青州就歸於中土。就這般學識還敢冒充太學弟子,無恥至極!”
秦君遙道:“的確如此,不過東陵最後的皇帝曾經下令將整個青州都盡歸於當時的公主轄地,從那之後的地理志上青州便不再歸於中原。”
“什麼……”讀書人很是震驚,“不可能,青州地理志上根本就沒有寫這回事。”
秦君遙淡淡道:“愛信不信。”
不止這個讀書人震驚,連我都震驚,他怎麼連這個都知道?
當初青州還很荒蕪,因此我的行宮才會選擇建造在那裡,主要是地大人少,要如何建造全憑我的心意。
還不等我們走近些,又聽到那讀書人的慘叫。
“你,你在我臉上弄了什麼,快拿下來!”讀書人喘著粗氣,像是被掐著嗓子,說話也有些啞聲啞氣。
我蹲在樹蔭濛濛的假山上,好奇地歪著腦袋,試圖將自己的視線與被捆綁著歪倒在地上的人持平。
“他們在做什麼?”
賀十三娘抱臂靠在假山上,“很顯然,在做人皮面具。”
夜千絕一看到賀十三娘,眼睛都亮了,“夫人!”他指著被捆作一團的讀書人,“這書生據說是整個太學裡學識最好的,咱們將他綁回老家去吧。”
“雖然你這個提議我認為甚好,不過……”賀十三娘不輕不重踹他一腳,“你怎麼搞的,抓也不知道抓個聽話的,你看你抓了個什麼祖宗回來,渾身上下都捆成粽子了還想爬去撞石頭自盡。”
正想著逃跑的讀書人聞言一頓,隨後惱羞成怒道:“誰想撞石頭自盡了!要死也是你們這些綁匪死!”
“原本我也是這樣想的,但是秦兄說這人看起來最為好騙。”夜千絕把人從石頭堆裡拖出來,隨手扔到空地上,任他來回扭動。
你還別說,我與秦兄僅僅是穿著太學學生的衣服,與他說我們請柬丟了,他便信了,當真是好騙的。”夜千絕道,“就是這嘴巴沒停過,很傷腦筋。”
“你們這幫無恥之徒!”被捆的讀書人恨得咬牙切齒,“就算是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