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蘭軍望著山谷裡互相廝殺的兩部面面相覷。
有個膽大的夜蘭軍道:“他們這是瘋了?”
另一人道:“瘋了好哇,省得咱們動手。”
秦君遙和夜千絕一前一後找過來。
賀十三娘看到夜千絕臉上有道傷口,心疼不已,“沒事吧?”
夜千絕道:“夫人放心,我沒事。”
他垂眸看著山谷裡堆疊起來的屍體,那裡不止有兩部勇士,還有夜蘭士兵。
來時萬餘人,而今活著的不過一成。
賀十三娘不忍再看,只道:“我們儘快出谷。”
“出不去了。”
我剛剛就發現了,這座山谷早就被人佈下了迷陣。
只能進,不能出。
腦子裡瘋狂地回憶以前姑姑交給我的東西,總有能破陣之法。
賀十三娘問:“怎麼回事?”
我道:“有人在山谷里布了迷陣。”
賀十三娘道:“看來有人想要我們所有人都死在這裡。”
山谷裡的廝殺還在繼續。
我看到言木石被他親手養出來的一等勇士殺死,心中竟然覺得暢快。
他殺了木雅,也該去陪她才是。
一股十分難受的氣息突然席捲而來。
我低頭望著山谷裡遍地的血水,聲音有些顫抖,“血祭……成了。”
賀十三娘輕聲問:“是那個請春神的血祭嗎?”
手中的權杖更燙了。
“不錯。”
夜千絕眼神一厲,“誰?”
有人從一旁的亂石裡走出來,“參見我王,王后。”
“你是誰?”賀十三娘看到他面板上的紅色圖案,“雲家家徽。”
“王后也可以稱呼我為——夜蘭國師。”他取下腰間的面具在臉上比劃了一下,隨後扔下山谷。
夜千絕道:“雲家早已消亡,你究竟是誰?”
說起雲家,全身紅色圖案,活到今天的人,只有……
我歪過頭看著來人,“雲歇?”
他也看我,輕笑道:“你很聰明,神覺也很敏銳。東陵的公主,確實不同凡響。”
周圍的竊竊私語。
“他是咱們國師?”
“國師居然長這個樣子……”
“雲家,哪個雲家?”
……
雲歇冷眼看著山谷裡最後一個人倒下,自言自語道:“豔陽穀是春神誕生之地,只有在這裡,她才能重生。或者說,死而復生。”
他撇我一眼,“就跟你一樣。”
我道:“你就這麼確定壁畫裡的陣法就一定有用?”
“當然。”雲歇張開手臂,“九星連珠,萬人血引,天賜良機。”
夜千絕十分不解,“國師這是何意?”
“我王。”雲歇畢恭畢敬道,“只要春神再度降臨夜蘭,我夜蘭必將傳承千秋萬代。”
賀十三娘道:“國師此舉實在荒謬,怎可用人命來換取生機,這是本末倒置。”
雲歇笑了笑,“為了夜蘭,死一些人算得了什麼。”他不屑道,“更何況還只是一些邊境牧民。”
“荒謬!”賀十三娘有些怒氣,一直隱忍著。
“我看,未必是為了夜蘭吧。”我朝雲歇走過去。
秦君遙下意識想攔著我靠近危險。
我安撫似的朝他笑了笑。
雲歇沒說話,只是在懸崖邊上眺望整個山谷。
我站到雲歇身邊。
“當真是為了夜蘭嗎?”我歪頭看他。
夕陽一點點落下,直到整個山谷一片金光。
血水在夕陽下顯得更加紅豔。
“或許是別的什麼原因吧。”雲歇聳肩,“誰知道呢。”
“你好像在等時機。”
突然,一陣地動山搖。
雲歇勾起嘴角,卻並沒有說話。
山谷裡的石頭在晃動中逐漸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陣圖。
這個由石頭圍起來的陣圖裡堆疊裡無數的屍體,而正中間的位置突兀地出現一個簡易祭臺。
我搖搖晃晃地站穩之後,覺得四周陰寒至極。
我調不出黑瞳,只得用血在眼皮上畫符文。
指尖已經有好幾個被我咬開的傷口了,可我不在乎。
我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可以看到地上湧動的黑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