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扣了扣桌案,“念清楚。”
他磨磨牙,深吸一口氣,再次口齒不清地念起來。
秦君遙活動了一下脊骨,發出一聲脆響。
方三元將貪生怕死和囂張跋扈融合得恰到好處,雖然嘴硬,卻不敢一直嘴硬。
見秦君遙目光陰寒,嚇得他立馬哭了起來,“我不識字!我不識字!嗚嗚,別打我。”
我把他拎到椅子上坐下,“哭什麼,把眼淚收回去。”
“嗚嗚,我就是一個沙匪,你見過哪個沙匪識字的啊!”
我嘆了口氣,也不知這幫人是怎麼混到今天的。
我道:“你得識字。”
方三元抽抽噎噎地問:“我為什麼非要識字啊,我又不考狀元。”
“識字,或者捱打,你自己選吧。”
方三元哭道:“我……我……我不活了,讓我讀書還不如直接一刀殺了我!”
我開啟沙舟的窗,“既然你想死,那我成全你。外面就是三十九丘,你想怎麼死都可以。”
沙舟外一片荒蕪,枯骨遍地。
有動物的屍骸,也有人的白骨。
方三元頓時乖巧道:“這個字我不認識,姐姐你可不可以教教我啊。”
教方三元讀了詩,秦君遙便將人扔到了後面堆放雜物的沙舟上。
慧娘栓的這些繩子很有用,把駱駝和沙舟都綁在了一起,既不會影響行路,又能保證路途上不會有駱駝走丟。
賀十三娘給我的引路石被做成了戒指,黑色的小石頭會發出一道很細的線光。
我們隨著線光指示的方向行路,目前為止也沒有遇到什麼危險。
白天教方三元識文斷字,夜裡和秦君遙躺在沙舟頂上看星河瑤月,也算是愜意。
只是唯有一點,之前在客棧裡遇到的那個戴著斗笠的傢伙藏在了最末尾的那輛沙舟裡,一直跟著我們,也不知要做甚。
他不露面,我也懶得去找他麻煩。
可我不能把他帶進夜蘭,萬一給夜蘭帶來什麼災禍,我實在過意不去。
秦君遙說直接斬斷末尾沙舟的繩子即可,留他在三十九丘自生自滅。
我想也是,就趁著夜色操縱著金線將最後一輛沙舟的繩子斬斷。
抵達夜蘭國境時已是九天後。
離開京城時剛過了元宵,如今已經是二月底了。
夜蘭國雖然身處沙漠,不過王城裡還是有些綠意。
我們剛接近城門口,就圍過來一大片守衛。
兵戎相對,為首那人道:“何人敢擅闖我夜蘭國境!”
“青州秦君遙,還請通傳。”
為首那人狐疑道:“楚國人?”他手上的兵器突然刺過來,“你們是怎麼突破三十九丘防線的?從實交代。”
冰冷的刀尖正落在秦君遙的肩頭,我眯起眼睛,開始考慮要不要直接打進去,然後再給賀十三娘賠罪。
“住手!不得無禮。”
我朝聲音出處看去,只見一人騎著馬從城門口過來。
馬蹄停在了我們面前。
那人呵斥道:“還不快放下武器!”
守衛立馬收起武器,“參見紅葉大人。”
“紅葉?”
我記得紅葉,賀十三娘所有的暗衛裡,就數他最貌美。
青年從馬背上跳下來,頭紗遮著面,只露出了一雙勾魂奪魄的眼睛。
“秦公子,九姑娘。我聽說有生人出了三十九丘,就猜到是你們。”紅葉道,“還請隨我來。”
我將駝隊託付給守衛,又讓他們幫忙盯著方三元,尤其說明了他是個小沙匪,定要好生看管。
守衛道:“貴客放心,我等必不會讓他逃了。”
我這才放心的隨紅葉進城。
夜蘭城盛產瓜果,尤其是葡萄,滋味更勝。
我原本還想著買些葡萄,就算吃不了,看著也歡喜。
可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城中蕭條得很,我們沿途走來,只有零星幾家商鋪還開著,大多數鋪子都房門緊閉,人影也沒幾個,像一座空城。
按理來說,春神節將至,夜蘭國應該很熱鬧才對。
我不解地問道:“怎麼城裡這麼冷清?這些人都去哪裡了?”
紅葉道:“他們都去春神廟求神去了。”
我疑惑道:“這麼多人一起去求神?”
紅葉沉默幾瞬,道:“姑娘,實不相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