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要一想到我的白毛腦袋未來可能會禿,心就隱隱作痛。
“難不成我禿了以後,嫊嫊便不再喜歡我了?”
“那很難說。”
秦君遙的聲音帶著些不易察覺地委屈,“嫊嫊。”
我摸摸他的腦袋,又想給他編辮子了,“秦公子,不要當著兒子的面撒嬌。”
不利於他將來的身心健康。
秦君遙什麼都沒說,只是用他那雙淡色的眼眸水意盈盈地看著我。
“好好好,喜歡,你禿了我也喜歡,光頭我也喜歡。”我敗下陣來,姑且算是體會到了姑姑從前面對敕雲寂時的心情。
秦君遙滿意了,在我的腰間繫了一條紅繩,上面墜著一顆圓滾滾的鏤空珠球。
裡面裝了一顆稍小一些的珠球,能隱約瞧見一隻飛蟲。
“傳音蠱,白老前輩給的,用的時候開啟第一層珠球,然後搖三下,就可以傳聲了。”
我記得以前白無色與我說過,他想做出一種可以與人千里傳音的蠱蟲,沒想到還真叫他做出來了。
“效用只能維持兩個月,嫊嫊,在傳音蠱失效之前,一定要到君歸山舊址來。”
我這才注意到他眼底一抹擔憂,“怎麼了?”
“泥銷骨不可能平白無故出現在若磐族,且不說那幾個位高權重的族老,單說霜月白,他乃靈州白氏血脈,自身的毒術自是不差。可連他都不曾察覺到有人下毒,極有可能是……”
我接過話頭,“內應?”
“總之,背後下毒之人一天未抓到,整個若磐族的人都要提防。嫊嫊,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了。”
秦君遙又細細囑咐了我幾句關於雪山的注意事項,又用黑緞蒙上了我的眼睛,“這是若磐族為外族人特製的黑緞,白天不要摘下來。”
他甚至還帶上了我的傘匣。
“聽鳳吾為說千機傘可以保護你不被灼傷,為何不帶?”
我理直氣壯地說:“忘了。”
“沒關係,我會記得。”他裹好我身上的黑布,將另外一條黑緞交到我手裡,雖然他沒說,我卻是知道是要給賀十三孃的。
“秦公子這是在避嫌?”
秦君遙道:“是想與嫊嫊多呆一會兒。”
其實我也想與他多呆一會。
以前總是要提防著他害我,覺得煩心,如今卻有另外的煩心事。
我很害怕自己會變成姑姑那樣,為了愛,什麼都捨棄。
忽而又覺得自己多慮了,我現在沒有護國的使命壓在身上,家中親人也早已化作了塵埃,我還有什麼可以捨棄的?
“秦公子。”我突然笑,“你好肉麻。”
以前怎麼沒發現秦公子這般肉麻,我有些不好意思。
“我覺得還好。”秦君遙也跟著笑,“嫊嫊,我們不能一直活在過去痛苦的回憶裡。”
原來他一直都知道我在想什麼。
可他自己的痛,卻絲毫不比我淺分毫。
“我們這算不算同病相憐?”
他搖搖頭,“我們是情投意合。”
“我看我們是白頭偕老,你白頭,我老。”
“胡說,嫊嫊哪裡老了。”
“小友,我今年一百三十六……唔。”
他冷漠地捂住我的嘴。
我從他懷裡退出來,腦子其實已經被他哄得不太清醒了,不過尚還有些理智,記得該做的事。
“再與你多說幾句,恐怕天都要黑了。”我抬頭觀察了下天色,“秦公子,今夜有很大的風雪,事不宜遲,需得趕緊出發了。”
“嫊嫊翻臉無情,這便就趕我走了。”秦君遙話雖然這樣說,不過早就收拾好了行囊。
他抱了我一下很快就放開了,“那我走了?”
“等等。”我拉住他的胳膊,咬破手指在他的眉心畫了一團很粗糙的紋,“祈福來的,別擦了。”
秦君遙點頭,“好。”
以前姑姑畫這道紋飾的時候,都是在祭天這天,畫給天下所有的東陵子民。
不是什麼巫術,單單就只是祈福。
我與他都不是優柔寡斷之人,約定好了時間與路線,他便離開了。
待秦君遙走遠後,賀十三娘才上來取她的烤魚,“跟情郎聊完了?”
“差不多吧。”我覺得更不好意思了,原本答應幫賀十三娘撒一些香料,結果美色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