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往往殘忍。
鬼王對於秦君遙來說,亦師亦友。
一直以來尋找的滅門仇人竟在自己的身邊,這讓他如何能想得通。
我隱約能感覺到,鬼王屠殺秦家搶奪金絲羽,是為了我。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一想到這裡,我就覺得自己實在無顏面對秦君遙。
我想,如果秦君遙有一天要殺我洩憤,我一定不還手。
我對秦君遙說:“我要是一開始就死在亡國那天就好了。”
秦君遙還反過來勸我,“嫊嫊,這不是你的錯。”
可這怎麼能不是我的錯呢?
秦君遙擁著我,低聲說:“別胡思亂想,錯不在你我。雖然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無法改變過去。可我們既然活下來了,總得為自己而活。”
我鼻子酸得很,“嗯……”
“嫊嫊,勇敢一些。”
我忍住了血淚,不能讓秦君遙看到我像鬼的那一面,“如果當真是鬼王……”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秦君遙似乎從未有過這麼脆弱的時刻,他靠在我的肩上,隨後就是長久的沉默。
我從未想過,我的復生是以一個家族消亡作為代價。
之前在秦家祭祖時,他家裡那些老祖宗會怎麼想他呢。
不肖子孫,竟然同害全家滅門的罪魁禍首在一起了。
我與秦君遙這孽緣,實在很難講得清對錯了。
就在我以為秦君遙睡著了的時候,他突然開口,聲音啞得要命,“我遇到鬼王的時候,才不到四歲。”
他像是陷入了回憶之中,在黑暗裡,只有明滅的鮫人淚還在燃著。
光線投在他的側臉上,雪白的睫羽這一刻變成了金色。
“他問我要不要跟他走,我說好。於是我拜他為師,他教我明事理,辯是非,知善惡。”他聲音有些哽咽,“為什麼會是他呢。”
是啊,為什麼會是他呢?
我原本想說,或許是我們天生命不好,註定是個天煞孤星。
可轉念一想,我們只是一個可憐的受害者,不該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
我只知道,我得和秦君遙互相鼓勵著才能活下去。
“我們都沒有家了……”我問,“秦公子,我們湊一個家吧。”
這樣我們都有家了。
秦君遙將我摟緊了幾分,“嫊嫊,我只有你了。”
“不對。”我親了親懷裡的白毛腦袋,“我們不是還有兒子嗎?養子也是家人。就是不知道他現在在雪山怎麼樣了,你說霜青花能把咱們兒子教好嗎?”
“嫊嫊,你不覺得現在才擔心這個問題,已經晚了嗎?”
“唔……”我想了想,決定相信霜青花。
過了一陣,秦君遙已經收拾好了情緒,與我說:“嫊嫊,我雖不想逃避,若當真是鬼王殺我全家,可我卻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殺了他報仇。”
“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想這個問題。”我嚴肅地對懷裡的白毛腦袋說,“秦公子,不要逼自己。”
“嗯……”
我看他還是很遲疑,於是主動說起了我的事,“其實我活著的時候,也沒來過幾次我的行宮,也就建成的時候來看過兩眼。”
秦君遙抬頭看著我,眉目間舒展了不少。
我繼續道:“雖說行宮縱橫三百里,我卻是連這裡的十分之一都沒有探索完全過,說不定我還沒有盜墓賊瞭解我自己家。”
說起盜墓賊,也不知道那些進入我行宮的盜墓賊如何了。
秦君遙握緊我的手,剛想說什麼,就聽到幾道嘈雜人聲。
“這墓室怎麼如此奇怪,竟與女子閨房無異。”
另一人道:“說明這皇帝老兒愛閨女唄,爺撅過這麼多墳,就這個公主墓最大。”
聽這聲音極其耳熟,我與秦君遙對視一眼。
是先前在北域入口時碰到的那兩個盜墓賊。
我不由得嘆氣,我何時這樣烏鴉嘴了,怎麼剛提到盜墓賊,他們就來了。
“我去,這是什麼?黃金做的盞?”
另一人又道:“有點眼力見行不行,在這種大墓裡,金銀玉石那都不是值錢的東西。”
“李大哥,什麼才是值錢的東西?”
李大哥道:“你得拿些稀奇的東西出去,一樣就抵萬金。”
我頗贊同地點頭,小聲對秦君遙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