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斂房裡的眾人也安靜地像死人一樣了。
死者是個男人?顧如詩是個男人?還是一個男人假扮顧如詩回來當織女了?又或者是一個男人代替顧如詩被殺了?
一連串的疑問如海嘯一般朝眾人襲來,紛亂的思緒中,阮青竹忽然想起那個老道的話。
“……此劫過後……一解多年之惡運……宅中憂慮,得遇貴人。這貴人來了,不就否極泰來了麼?”
貴人……都替死了還不算貴人麼?莫非顧如詩真的沒死,還會因禍得福,一解多年惡運……七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想得頭都疼了,不會是要長腦子了吧!
阮青竹的思緒停滯了,可李蓮花的可沒有,知道這人是個男子後,他也就不再回避,轉而仔細地看了起來。可憐他一個黃花大閨男,和喬婉娩相戀時發乎情止乎禮,這第一次看女子的身體……居然是個男人!
不得不說,這個假織女的身體無一處不美,傳說中玉體橫陳的馮小憐恐怕也不過如此,可結合他的男子身份再看,就只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此人究竟是天然長得如此,還是被人變成這樣的,又為何會成了顧如詩的替死鬼?
如此想著,李蓮花的目光停留在死者的臉上,忽然心中一動,伸手向屍體的後腦伸去。一陣摸索後,他眼睛一亮,指尖用力,一根牛毛粗細的銀針被他抽了出來,幾乎是同時,屍體的面容就有了些微的變化。
李蓮花繼續如法炮製,一共在死者腦後發現了七根銀針,全都取出後,躺在那的,已經變了一個人。
兩彎新月眉,一點櫻桃唇,烏髮如雲,肌膚瑩潤,即使失了生機,也只是讓他如同一尊美玉人像般,靜靜沉睡。
這人的真容絲毫不遜色於顧如詩,甚至還因為保養精細,隱隱壓了顧如詩一頭,雖然是男子,但眉宇間透出的風情卻是顧如詩一個閨中少女難以企及的。
“銀針?”阮青竹看向李蓮花,眼中帶著詢問。李蓮花幾不可見地頷首,卻沒有向李牧說起無了的金針刺腦與此易容之術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易容術透過刺激穴位改變面容,除非針上灌注的內力消散,否則不會露出異樣。若是無人發現,恐怕到下葬,也不會露出破綻。”
死者女變男,連相貌都是假的,李牧忍不住將兩人看了又看,說不清是後悔沒有早下手,還是慶幸人已經被百川院收下了。
邪門,實在很邪門。
他忽然想起另一件邪門的事:“你們走後,我帶人去了你們說的那座山,找到了那座小樓,可已經人去樓空。你們說的那位李明鶯不知去向,但山上有個新墳,墓碑上的名字是沈可空。”
那座山被陣法掩去存在多年,忽然出現,將周圍的人嚇得不輕,他將李明鶯的存在告知太守,讓太守同意派兵把守山路,免得百姓上山,得罪了李明鶯。
可山下的百姓不知此事,不知是誰傳出了仙山現世的說法,都鬧著要進山尋機緣,太守也被逼無奈,李牧只能帶了些人進山,希望和李明鶯說明此事。也幸好李明鶯走了,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拿什麼和人鬥,靠頭鐵嗎?
阮青竹驟然聽聞沈可空死訊,沉默了一會喟然長嘆:“他大仇得報,或許也算是一種解脫吧。”又看向李蓮花:“下回回揚州,去給他燒些紙吧。”他不信鬼神,卻又不免希望這些東西能讓人好過些。
當初沈可空只說自己被奸人陷害,還是李牧透過覺清聯想到,能讓人從黃泉爬出來的仇,一定需要很多很多條人命來填,因此從刑部調取了近些年的無頭慘案,果然被他找到沈可空的案子。
一戶當地豪強全家上下兩百多條人命,因為死的太過乾淨,一度被人稱為順著血脈索命,連可以喊冤的人都沒有剩下。沒有苦主這樁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更不會有人懷疑到沈可空——那時他已經被叫做柔奴許多年了,與豪強家的紈絝有奪妻之仇的青年才俊沈可空早已消失在人們的記憶裡,剩下的只有一個不男不女,手腳被廢,一身皮肉都浸滿了風塵的柔奴。
而站在沈可空的墳前回望,故事的開頭是俗套的豪富之子欺男霸女,搶了人家的未婚妻。那女子與沈可空青梅竹馬,自小就護著父母雙亡的沈可空,把他稱作自己的童養婿,是個頂頂要強的女子。一朝被人如此侮辱,老父也被人推搡致死,當晚就提刀將那紈絝廢了,自己也被豪富家的家丁亂棍打死。
若是那紈絝就此死了,便也沒有那麼多事,可偏偏禍害遺千年,他被救了回來,只是再也不能行房,可能報復的人就只剩下沈可空。而當時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