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殊白讓我替他履行他的約定。”
玉山溟看著窗外漂浮著的明滅的粼光,記憶回溯到不知多遠之前:“他曾救過我性命,我必須答應他的請求。”
向沉煙笑了笑:“玉山狐妖並不精通幻形,無法易容成普通人類的模樣,但卻擅長入夢幻夢,所以你給許念卿造夢,並且在夢中幻作殊白的模樣與她相會。”
“每一世我都會找到她,不管她是什麼模樣。”玉山溟輕聲道,“可我只能給她美好的夢,永遠無法超越現實這道界限。”
“那日夢中的橋上,她跑來質問我為什麼不能走出夢境在現實中找到她,我很害怕告訴她我做不到,因為我只是一隻狐妖,相貌在凡人眼中古怪可怕,她怎麼能接受?”
“所以那日起,我決定暫時離開她,回到玉山修煉幻形之術,希望有朝一日可以以殊白的形象真正地站在她身邊。”
“可是我錯了,我站在妖的立場,覺得不過是暫別幾世,等我修煉成了,依舊可以在輪迴中再度找到她。可她終究是個凡人,妖有千年壽命,人卻只有數十載,對凡人來講,一世便是永遠,這一世失去了,就是永遠失去了。”
玉山溟低下頭,蒼白的臉上並沒有過多的表情,但那些悔恨歉疚積滿了他身體的全部,透過面板不可遏制地散發出來,使他身周的空氣也都變得蒼涼。
向沉煙皺了皺眉,竟覺得些許煩悶,她極少產生這樣的情緒,幾千年來她住在冥界,本就看慣了生死,眼下不知為何,早年那些尚不成熟的情緒忽然間像發了芽。
“所以當我得知她這一世自盡的訊息,便離開玉山闖入冥界,她不該為我而死。”玉山溟緩了片刻又繼續道。
“可她是自戕,無故自戕同樣犯了殺孽。”向沉煙也將視線投像窗外,彷彿多看一看這冥界萬年不變的景,她的內心才能平復如初,“她被判入二殿寒冰地獄受苦,是該得的報應。”
“不,不對!”玉山溟眼神忽而變得鋒銳,原本平息的情緒再次激動起來,“是我害的她,她不該承受那些痛苦,我一定要救她出來!”
向沉煙聽他所說忍不住嗤笑:“你就算救得了她又能怎樣?把她的亡魂帶回陽間?留在身邊?一輩子當一個孤魂野鬼?”
玉山溟嘴角顫抖了抖,聲音因心虛比方才小了一倍:“總有辦法救活她的。”
“超越能力極限的逆天改命,下場只會落得和殊白一樣慘。”向沉煙一語點中要害。
說到底,玉山溟也不過是個赤子之心的妖族少年,他們眼前永遠都是情義為先,熱烈肆意卻也不計後果,就和當年的向沉煙如出一轍。
她興致寥寥地站起身來,不打算再同玉山溟說教些什麼。
轉身正要離開,玉山溟開口叫住了她。
“你可以幫我救她嗎?”
“你還是沒聽懂我的話。”向沉煙無奈地嘆了口氣,轉回身去,“你有什麼值得我去幫你?”
玉山溟垂眸想了許久,認真到根本聽不出向沉煙這話裡的婉拒。
“我願意拿出我所有的靈力,還有妖丹,當做和你交易的籌碼。”玉山溟正色道。
“沒有了妖丹,你就只是一隻普通的狐狸,靈力盡失,等待你就只有一死。”向沉煙道。
但是玉山溟早已下定了決心:“我不後悔。”
“真是可笑。”向沉煙冷冷拋下這句話,轉身走出房間。
狸奴在她身後替她關好房門,轉而又開啟隔壁的房間。
向沉煙跨步走了進去,房間內,一個輕飄飄的亡魂坐在那裡,已是哭得淚流滿面。
“都聽到了?”向沉煙問她。
許念卿點頭,掩面拭淚。
向沉煙走到她面前,勾起唇角:“五百年靈力外加一顆妖丹,是挺划算。”
然而許念卿卻突然在向沉煙身前跪了下來,伏身哀求:“請境主送我回寒冰地獄吧,不要傷害他!”
向沉煙睨著許念卿:“你要清楚,他是玉山溟,可不是你的殊白。”
許念卿搖頭:“不論他是誰,我只知道這麼久以來,陪在我身邊的始終都是他。我至此無法回報他,必不能再害了他!”
許念卿的頭重重磕在地板上,再次道:“請境主送我回寒冰獄吧!”
“可惜我做事從來只憑自己心意,我既將你救下,又豈有再送回去的道理?”向沉煙嘆息一聲,雙方心意既已試探清楚,該怎麼做她早已心中有數。
只見向沉煙抬起右手在空中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