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豐九年,大圊國與北蠻交戰,宸陽帝派遣宣王殿下攜亦將軍帶兵應戰,宣王不僅俊逸幹練,實力謀略更是讓人不容小覷,僅三個月就把敵寇逼退,宸陽帝大喜,將宣王召回京師,則日親自為其接風。
彼時公儀衾淑剛過及笄之年。
三月的風實在吹得輕柔,黏膩地蜷在袍袖之間,熏熏南風略過青玉石板,捲起一塵春日草木的清鮮。
公儀府海棠開的正好,白的淡雅,卻又白的熱烈。
萬千花蔭下站著一位女子,女子著一身絳色儒白紗復裙,眉目溫婉,冰肌玉骨。
女子素白纖細的手輕輕摩挲著瓔珞,望向遠處的雙眸似乎有氤氳的水氣。
公儀府的一重重牆她已經看了無數遍,可是卻依然看不到外面的風景。
“小姐?”艽藎走過來試探的問道。艽藎也長了不少,雖談不上美,倒也是個秀氣胚子。
“嗯,什麼事?”公儀衾淑回了神,淡淡的將手裡的瓔珞放回錦袋。
“康小妻來了。”
公儀衾淑微微蹙了蹙眉,她怎麼來了?
屋內等候的康氏見著公儀衾淑進來急忙迎了上來,一手緊緊地握著帕子,一手抓著公儀衾淑手臂。
“姑娘!”
“怎麼了?小妻,莫要急,且慢慢說。”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康氏鬆了手,哽咽著緩緩開口。
“長公子,長公子他被主君罰進祠堂了。”
“是何緣由?”
“長公子呈書表彰先帝偉業功績,攜汴京眾學士公子聯名上書,主和歇戰,休養生息,主君得知大發雷霆,將長公子打了十數棒關了祠堂,奴是真的法子才來求的姑娘,姑娘與大公子同胞之誼,還望姑娘想想辦法!”康氏邊哭邊道。
聞言,公儀衾淑也是大驚,大哥哥這次可是闖了大禍了,若此是聖上得知,不僅大哥哥此生仕途無望,更重些還會丟了性命,連累家族。
“小妻你且寬心,我一定會救助大哥哥,但此事太過重大,凡此種種皆地看父親如何決斷。”公儀衾淑安慰著康氏。
康氏看著公儀衾淑,微微張了嘴,卻也說不出什麼,只得先行離開。
公儀家祠堂內,公儀淏卿端正地跪著。
公儀硒指著他的手指顫了又顫,怒責道。
“你今日對著祖宗的排位說,知沒知錯!”
“兒子無錯。”公儀淏卿抿著嘴道正視著跳動的燭火。
公儀硒氣的想要上前去踹,只見雲慧枳跪在地上死死的抱著公儀硒的腿。
“官人,莫要再打了,再打會出事的,淏哥兒可是咱們全家的希望啊!”
公儀硒指著公儀淏卿絕望的罵道。
“你聽見你母親說什麼了嗎?你是這個家的希望!而你呢?你卻要自毀前程,全然置自己的性命與這個家於不顧!”
“聖上喜戰,於國於民無益,應當效前朝之策,明慎政體,總欖權綱,退功臣而進文吏,恢復經濟才是正道。”
公儀淏卿握著拳,直直的挺著背,依舊不鬆口。
“好啊,好啊,你想當這個救世之才是嗎?那你就給我跪在這裡!讓列祖列宗看看,你是如何做這個不孝子的!”
公儀硒甩袖離去,雲慧枳連忙跑過去檢視公儀淏卿傷勢,看著他崛強的臉,呆坐在這,絕望的哭著。
完了,這個家全完了。
公儀衾淑到老夫人處商量對策,她現在是完全不能同外王父遞訊息的,鎮國公府武家出身,大哥哥卻主張重文抑武,就算外王父再疼她,又如何能為大哥哥斷了自家生路?
公儀衾淑同老夫人對坐皆沉默不語,此等大事,已不是她們後院女子所能決斷的,她們所想只一件,那就是如何保大哥哥平安。
弄玉堂的的了訊息,忙不迭的去找了四公子。
“公子,聯名書上可有你?”柳俞凝焦急地問。
“並無我。”公儀昀仟沉思道。
“那便好,那便好。”柳俞凝撫了撫胸口,轉而笑道“公子是個聰識的,可謹記,切莫惹出這塌天禍事來。”柳俞凝心下暗喜,她生的子女,一個都不差。
見公儀昀仟不語,柳俞凝又眉梢帶喜的緩緩開口。
“大公子自廢前程,惹下著禍事,自是再無出頭之日,如今正是你的好機會,公子可要爭口氣才好。”
言語間柳俞凝彷彿看到了她兒一舉奪魁官服加身,汴京各院投來欽羨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