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節後三日,是宣王的喜宴,自去年年中宣王同吉瑤小縣主訂了親,便一直著手操持婚事,親事略倉促,吉瑤縣主一家只當是二人年紀不小了,所以辦的急些。
汴京官眷不少人家都要去賀一賀的,公儀府也依例送上一份禮錢。
這樣好的機會雲慧枳自然要把公儀懷柔帶去,現在公儀懷柔已及笄半年了,該是時候尋一門親事了,為表不失偏頗,雲慧枳特意把公儀衾淑也帶著了,獨公儀玟若留在家裡繡自己的嫁妝。
自上元節前幾日日頭便越發好了,幾日都不曾陰天下雪,太陽只高掛著閒散地照著,連同地上都覺著暖洋洋的一片。
三人共乘一車,七街八巷裡晃晃悠悠地走到宣王府,下車後,公儀衾淑抬眼看了看府門上掛的紅綢緞子和喜字燈籠,心生敬意,怪不得人人道宣王殿下厚德載物,連親事都這般低調內斂,不肯鋪張。
雲慧枳三人入了席,公儀懷柔略有些餓了,剛要探手拿盞吃口茶,卻被雲慧枳快速的將手打下。
雲慧枳面上掛著和善溫顏同各家夫人笑著點頭致意,暗自卻咬牙切齒低聲道:“今日你務必要給我長臉,好好守著禮儀規矩,定要端莊得體才好。”
公儀懷柔吃痛,委屈地揉了揉手,不去接她的話,只是略帶不滿地又坐正了。
男女席位是分著的,中間由一道迴廊做直道,另豎了屏風,公儀衾淑看見門簷處掛著一排銅築雀兒角鈴,現下每個角鈴都繫上一根紅綢,輕輕擺著,很是靈動好看。
正當公儀衾淑看得興起,一個身影出現在門前,著水墨玄色雲緞錦衣,月冠玉帶,身量修長,清絕俊朗,容貌絕倫。
那男子與公儀衾淑對視一眼後便略過了她,眼神裡滿是清遠疏離。
是他!
公儀衾淑見到這張她再熟悉不過的臉後,忽的離坐起身,身子微微發抖,一時間眼中盡是難以置信。
那人淡漠的看了看屏風兩側直廊,確認了方向,略過公儀衾淑便朝著另一邊去了。
公儀衾淑起身動作頗大,引得眾女眷矚目,雲慧枳略略尷尬地向眾人點頭致歉,待無人關注後,雲慧枳忙偏過頭疑惑地詢問:“怎的了?”
見公儀衾淑還是怔怔地盯著門口,公儀懷柔忙扯了扯她的裙子,低聲道:“母親問你話呢!”
公儀衾淑反應過來後,忙斂了斂心神,有些迷惘地偏過頭來,佯裝自若地對雲慧枳道:“女兒,女兒去更衣。”
聞言,雲慧枳不耐的擺了擺手,舒了口氣,她原以為這丫頭出了什麼事了,豈料更衣還能搞出這樣大的動靜!
公儀衾淑帶著艽藎走了出來,朝著男賓屋內的觀望了兩眼,轉過身來對艽藎正色道:“你去將司哥哥請來,我在側屏後等他。”
艽藎見公儀衾淑嚴肅急切,也不敢耽擱,點了點頭便去尋小廝去了,小廝進去在亦維司耳邊說了什麼,亦維司向外看了看,然後放下酒杯對同席男賓拱手致歉,朝著公儀衾淑的方向忙走了出來。
“怎麼了,大冷天的怎麼不在裡面待著?”亦維司走來,看著公儀衾淑未著裘衣皺眉道。
公儀衾淑只是看著亦維司急急道:“表哥,我同你打聽一個人。”
“誰?”亦維凡疑惑道。
“就是右席首桌,著水墨玄衣的那名公子。”
亦維凡瞟了一眼,無奈道:“那不是張侍郎嗎?你三歲時他還到家裡賞過你一把金豆子呢!”
公儀衾淑啞言,氣惱地扯了扯亦維司的袖子道:“不是張伯父,我說的是從他數,右邊隔三個的那位公子,坐主位的!”
聞言,亦維司恍然大悟,對著公儀衾淑悄聲道:“那是桓王殿下,你打聽他做甚?”
桓王?那個殺伐果斷,寡情薄意的活閻羅?
公儀衾淑恍惚了,怎麼會是桓王殿下呢?
“表哥,你不覺得他同華宸很像嗎?”公儀衾淑疑惑道。
聽到此處,亦維司這才明白,笑著理了理被公儀衾淑拽皺的袖口道:“堂兄弟嘛!自然是像的,你從未見過桓王殿下,認錯了也是有的,我當年見他的時候也被狠狠地嚇著了。”
“可,這也太相像了!”公儀衾淑又隔著側屏偷偷看著袔軼。
“你看,宣王殿下不也是有幾分像嗎?還有五王爺,等你日後見了其他幾位王爺你便懂了。”亦維司不以為然道。
公儀衾淑順著亦維司的視線看著身著喜服在敬酒的宣王殿下,又看了看亦維司視線所指的五王爺,登時迷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