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在適當的季節而落,竹卻四季常青。
竹子曾與蒿草、蒺藜同受雨露的滋潤,最終則伴隨松柏傲然挺立於結冰凝霜的寒冬,便也是這般蘊意,竹字卻可嘆可敬,在綿綿春雨中破土萌發,在荒山野嶺中節節成長,在傲雪凌霜間傲然挺拔屹立。
無論身處險境自哀自怨,峰峰嶺嶺懸崖峭壁,還是溝溝壑壑淡泊名利,都以其堅韌不拔的毅力生存屹立,日日夜夜斗轉星移般承受寂寞跟孤獨,他原以為是這樣的、他且也願是這般。
便不會打破、也不必思索顛倒,厲其光陰,原自己這般,也不過是看影認竹,便自哀自怨,自我嘆惋,也自愧不如般形銷骨立,卻見那似竹非竹,似影非影,卻也是貽笑大方,且己可知。
他原非那竹柏,亦然會笑會淡然所往,卻也如芸芸眾生恰談百日,觀禽歡悠,閒趣而看,自己卻原一如既往,庸庸碌碌,而從聽聞那影間竹柏,目所心像,才反之且明不過是自己自哀自怨,自慚形穢卻漫遠相比,這如何能比、又有何可嘆……
許是像自己這般,也只是斜杆見影,與世隔絕。
柳沿竹,這字卻也不過是長輩們依照以往的方式規矩字樣臨摹落定的,便也添了一筆,卻也彷彿是定了再生,順著照著,因襲相順,也隨規而立。
,!
但他還有一字,卻也無人問津般,雖是自己父親所取,卻也無人問津藏於塵角。
無論是長輩長老,還是旁人族譜,卻也都未曾應允般沉落,是因為自己母親那般所謂,也遂願般身為一系之長般落下,攜泉二字,亦如、獨攜天上小團月,來試人間第二泉。
是為自己,還是為母親那般才要藏匿於纖塵,不可見於光所在,就算是自己也同父親般不能倖免,於愧於難,也未曾提及過。
士才高識寡,難乎免於今世矣,他不喜茶,他母親卻極愛飲茶,言香茶便於山泉配,父親的名字裡也有泉,喜泉愛茶,卻也不知道那原是不可為之,家規戒律,卻也無法抑制阻撓,也只好放手。
他有時也不明父親為何這般,放棄了氏族名譽,而娶一介喜遊山玩樂遊戲人間般的女子,卻在看到自己的母親時,便也沒有了那麼多為何,便是見到了,那溫和的言語與欣慰的容顏卻也足以讓他牢記,現如今卻已然忘卻。
他或是惶恐,在如今這般地步他退易難,進易困,不知如何是好,他是應該記住還是就此掩蓋,連如今這般進退兩難卻也不知是否是對,如兵行險棋,卻也不知前路且阻,或是按他們自己所言,便也是如此這般,似乎前路已定,卻非心之所向。
香於九畹芳蘭氣,圓如三秋皓月輪。
寒燈新茗月同煎、淺甌吹雪試新茶。
他見過自己父親給母親寫的詩,逸緻清揚,卻也帶著他所想,或是摘抄名句佳話,便也贈與母親,無論是滿屋滿院、母親卻也再也看不見了。
他後來才得知,他父親為了給母親燒詩句書篇,硬生生的破了家規受罰,父親身體原本也有暗疾,卻也舊病復發,家中長老卻也固執。
那年大雪紛飛寒霜凌冽,他也不知道父親是如何扛下來的,但父親卻帶著母親的茶香不肯鬆開。
詩句中的團月並非那般圓月,也且否為圓盤,是意如圓月般的,泉水的出處也經萬千松根蓄存和砂岩滌濾,水質清純甘冽。
落地生根,大山孕育了茶樹,易是茶樹孕育茶青沐風,而茶青經受了高溫煎熬、擠揉出了茶汁,而將沸水的沖泡,得到了透亮清冽,陳香馥郁的茶飲。
或濃或淡,如晚間夜暮,晨間微熹、如綠水青山,或是清風明月,朝陽如烈,燦爛輝煌,雲間霧,雪間芽。
大抵柳沿竹也未曾知曉,他父親原本給他取自此字的用意,便也並非全然是表達對亡妻所愛,也是對攜泉而爾,願也能帶著他所愛的子嗣。
畢竟這是他唯一與夫人的孩子,他自然是深思熟慮好好珍惜,或許是愧是愛,便也親自如昭告家族般給他寫上,卻被抹去。
攜泉與茶,意未明心意未達,或許是無從談起,但寄託的卻是希望他安康喜樂的情意,濃醇的茶味,伴隨攜泉與清的祝福,溫暖五臟六腑,流入心田。
不負過往,亦不懼將來。
:()年少恰知書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