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地裡。
陸粥是幹活的一把好手。
一點文弱嬌氣的感覺都沒有,就連路過的老人們都讚不絕口。
世代以土地為生,靠這小小的一塊地養家餬口的農民們心思很簡單,誰幹活厲害誰就是好樣的,絲毫不吝嗇誇獎。
陸粥挖好一塊地,又開始挖一個個小坑,最後才將肥料丟在坑裡。
農村的肥料,大多是豬圈裡的糞。
陸粥一點也不嫌髒,三下五除二,就把種子埋了下去。
日落西山,豔麗的光一點點的墜進了雲層,大片大片的火燒雲在天際平鋪著,直至最後一縷光被黑夜慢慢的吞噬,月色慢悠悠的落了出來。
陸粥喝了一口水,又加快了速度,終於趕在吃晚飯前回家了。
月色清清明明,照的周圍很亮,耳邊全是嘰嘰喳喳的蟲鳴聲,安逸寧靜的氛圍油然而生,總忍不住盼著這條路長一點,就像是童年不曾遠去一般。
遠遠的,陸粥就聽見張蘭和郭志強吵了起來。
其實這兩年,兩人吵得比較少了,像這般激烈到砸東西的地步,還是陸粥剛到這個世界的那兩年才會發生。
陸粥很快就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郭志強不同意陸粥去上大學,堅持說自己絕不會出一分錢。
張蘭忍不住嘲諷他:“你們郭家真是夠不要臉的,這麼多年也沒見你給閨女出過一分錢,她讀書用的除了她自己去做小時工以外,還有我一水泥一水泥在工地上背出來的,和你郭志強有什麼關係?”
郭志強面無表情,盯著張蘭看了又看。
他的眼神很兇,像是決定了什麼一樣。
“女人早晚都要嫁人的,她嫁得近,以後你想見她還方便,要是去了外面找個外地的,說不定被人打死了你都不知道。”
“反正我已經答應了她和石阿的婚事,連彩禮錢都收了,她不嫁也得嫁。”
“郭志強,你還是人嗎,你tmd簡直就是一個畜生,將自己的閨女往火坑裡面推。”
“除非我死,不然絕不讓你如意。”
張蘭徹底失去了理智,氣得當場就將酒瓶子砸在了郭志強的腦袋上。
郭志強很快就被送去了醫院,而張蘭坐在板凳上默默的抹眼淚。
她哭道:“我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這輩子攤上了這麼個冤家,簡直就是畜生,要將我活活折磨一輩子。”
“媽,離婚吧。”陸粥握著張蘭的手,眼神堅定:“你離婚跟我走吧,我能養得活你。”
大學以後,自己再拿點獎學金,做點兼職,絕對養得起張蘭。
張蘭抿了抿唇,眼淚一直流。
她低聲哭泣道:“閨女,媽知道你是為了媽好,但是媽都這把年齡了,怕這個時候離婚別人說你們閒話,最重要的是,你外婆這兩年的身體越來越差,今年好幾次都從閻王手裡搶了回來。”
想想這一輩子,除了生了這一雙兒女外,真的覺得太不值了。
她是個母親,也是個女兒。
怕自己的兒女被別人說閒話,也怕自己的母親大限將至了還要操心自己。
陸粥抱著她,忽然不知道該怎麼勸。
像張蘭這個年代的人,即便過得不幸福,選擇離婚的人少之又少。
他們就算天天打架,彼此間沒有任何的感情基礎,多數也會選擇就這樣過完一生。
外婆,是張蘭跨不過去的坎。
“你外婆就媽一個女兒,一個人將媽撫養長大,當年你外婆捨不得媽嫁遠,所以媽才嫁給了你爸,這幾十年來,有什麼苦都不敢回孃家說,就是怕你外婆擔心。”
張蘭覺得,總不能媽媽都要去世了,最後的這段日子還忽然告訴她,當年她做的決定錯的離譜,造成自己女兒一生的悲劇。
年輕時候的張蘭,也曾想過離婚。
現在的張蘭,更想讓自己的母親安安心心的過完最後一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