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名打工仔,樊一然看透了現實的打擊與無奈,卻又沒辦法左右陳廣大心中的想法,感嘆一聲後,便回到了宿舍門口,像其他老鄉一樣,打了地鋪,在外面躺了一夜。
次日,陳廣大便將麵館關門,給手底下的員工發放了工資。那些個老鄉,跟了他也有好長時間,儘管不捨,可為了養活自己的家庭,不得不離開這位忠實的老大哥,有的漂泊,有的重操舊業,有的回了老家。
樊一然覺得跟在他身邊這麼久了,說什麼也要表示一下感激,燒了幾個菜,買了幾瓶酒,同他一起,喝得酩酊大醉,直到陳金榮正式前來收回店鋪,才肯離開。
來到深圳,第一份工作,只幹了兩個月,手上一共攢了1500塊錢,比起最初的規劃只差了一半。但樊一然從不抱怨,只把這當成是一種社會閱歷,繼續為了夢想,為了新的一天,奔波勞碌,尋找工作。
然而現實總歸是那麼的遙遠,觸控不透。夜幕降臨時,樊一然依舊是那個扛著行李到處遊走的流浪漢,人才市場各個行業的刁鑽與飽滿,以及街道店鋪的那點微弱工資,都讓他覺得,深圳這座城市,不如想象中那麼美好。
他只有先解決好了居住問題,才能考慮工作,吃飯這些目前看似是在幻想的事。
深圳市的地圖,先前早就刻在腦子裡,因此,樊一然知道附近哪片比較富裕,哪片比較貧瘠。吃了頓餛飩,喝了一瓶啤酒以後,便來到一棟環境惡劣的群居棚戶區,透過打聽,找到了房東,好說歹說,才花了300塊錢,租了一間狹窄的房子。
這裡除了兩張木床以外,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還伴有一股潮氣,雖然在10樓,但隔著窗戶,都能聽見底下小孩子的吶喊。唯一一點好處,就是能做飯,這樣一來的話,就能省去去外面吃飯的錢,只需買點麵條和家常菜就好。
樊一然從小就是孤兒,這點苦還是能夠吃的。但他眼下要做的是,是給許薇打一個電話,畢竟在他看來,現在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愛情。
樓下有露天超市,是一個退休的老大爺開的,上面擺放著一隻公用電話,本地的話,一分鐘2毛錢,長途則是5毛。以他現在的經濟條件,和許薇交談二十分鐘都沒問題。
說做就做,收拾完一切後,他就高興的跑到樓下,挪用了超市裡的電話,撥通了那個他一輩子都不忘記的號碼:“許薇……”
“你是……一然?”許薇略顯詫異,激動道,“怎麼樣?在深圳還好吧?”
樊一然不想讓許薇擔心,同時,又為了自己那麼一點自尊心,撒了個謊:“我挺好的,現在在一家國企當經理,單位還給我分配了一套大房子呢。”
“這麼好?那我可得好好去看看。”許薇道,“我報了一個畫畫培訓班,下個月要去廣東那邊參加地區比賽,到時候有幾天空閒時間。”
樊一然心虛了,為了不讓許薇知道自己的現狀,急忙說道:“還是我去你那邊吧,兩地之間相隔比較遠,來回也麻煩,怕你趕不上趟。”
“也好。”許薇笑著說,“到時候可以叫上肖越,魏元一塊過來,好久沒見他們了,也不知道他們過得怎麼樣。”
“他們……都好。”樊一然遲疑了幾下,說道。
接下來,他們又聊起了別的,許薇透過電話,講述了一下自己的現狀,說起了自己的夢想,好像小別重逢的兩口子一般,甜言蜜語,張口就來。
最終是許薇的媽媽喊她,她才不得已掛了電話。就這,樊一然都覺得他們的談話時間有點短,給了5塊錢,3塊錢算作電話費,2塊錢順了一瓶啤酒,一包花生米,吃完喝完,躺在床上,想著以後的路該怎麼走。
……
有人笑著,就有人哭著。
肖越在一個月前,就從魏元的出租間裡搬出去了,原因是做了對不起魏元的事情。就像以前的慣例一樣,魏元的工資,全都放在一座抽屜裡,因為把肖越當成是自家兄弟,所以也不見外,但他似乎錯信了肖越。
自從沉迷彩票以後,肖越就整天不學無術,把自己泡在一家彩票店外,見人就上去搭腔,名為一起吃飯,實為討教。漸漸地,利用這些知識,把自己裝點成所謂的大師,專在公園裡吆喝,忽悠那些老大爺老太太,說如果要想學習百刮百中的經驗,就得上繳一千塊錢的入門費,每次都宣稱只有五個名額。
那些老大爺老太太也是一時財迷心竅,相信了他的鬼話,可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肖越過了一段好日子以後,就被人舉報詐騙,進了看守所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