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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向東而行

個人回家接個親,就算走個過場,明天過後桃子就是你媳婦了!算了算了,接親的事就讓陳天順代勞了,你就老老實實地在祠堂等著桃子過門吧!就這麼決定了,一切事宜爺爺來安排!”

風離莫名其妙地被三叔公推搡著進了仙竹塢祠堂,那是仙竹塢最大的一座房子,與其說是祠堂不如說是村裡的小衙門,村子裡選出三個能服眾的往祠堂裡一坐,解決一些家長裡短的小問題,對犯了錯的村民也打板子,犯了不可饒恕之罪的拉去投江也不是沒有先例,三叔公就是這三個人之一,而且位置坐在最中間。

隨著上鎖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風離才意識到不對勁,朝著門外喊了兩聲換來的卻是一句:“我的孫女婿,你就安心待著吧!”

再過一會兒門外又添了兩人,一左一右站著,一個滿臉麻子,一個少年白頭,樣貌醜陋,不像門神,倒像牛頭馬面。

“二毛、狗蛋,你倆在這做什麼?”風離透著門縫問了句,外頭兩人卻像是沒聽到一樣,連頭也不肯回。

“不說話是吧,以後我們仨有啥好吃的好玩的可就不帶著你倆了。”

二毛、狗蛋這才齊齊回過頭來,滿臉堆笑。

“梨子哥,三叔公不准我們和你說話。”

“那就不說話,把門開啟。”

“我們沒鑰匙。”

“拿東西砸啊!”

狗蛋撓了撓白頭,很是不解:“梨子哥,我就不明白了,桃子長這麼好看,你有什麼不情願的?”

風離明白這哥倆兒是說什麼也不敢違背三叔公的,便不再和他們多言,推開三叔公給自己準備的婚房,意外地發現裡頭竟是精心佈置過。

住在窮鄉僻壤的鄉野村民兩三年都不見得能穿上一件新衣,可三叔公卻給他裁了一套婚服,端端正正地疊放在被子上,繡著牡丹花的被面是壓箱底的存貨,十九年前三叔公從外面帶回來的。床頭擺著兩大罈子新釀的白醴,是風離最愛喝的酒,糧食珍貴,他也只在逢年過節能小酌一杯。

他的鼻子微微發酸,想到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覺得辜負了三叔公,他決定連夜出逃,順著劍江向東而去,因為三叔公就是在東海邊上撿到的他。

他其實一直都想去東海,既嚮往又害怕,曾經順著劍江漂了百餘里最後還是調轉了船頭。而這一次,就好像上天冥冥之中給了他一個契機,也給了他向東而行的勇氣。

風離給桃子留下刻字:桃子,我走了,乘著平安號順著劍江一直往東去,說不定咱仨造出的小船能帶我看見傳說中的龍呢,運氣好些再能遇上個把神仙,拜個師學個藝,以後動動手指就有吃不完的米麵。

不要來找我,哪天我玩膩了自己就回來了,也別等我了,天順哥是個值得託付的人,他比我更適合你,反正一切都準備好了,去接親的也是他,你好好考慮考慮唄!替我照顧好爺爺,勿念。

兩大罈子酒引誘二毛和狗蛋砸開了門鎖,三人推杯換盞,這兩個貪杯的臨時守衛很快醉倒,此時已經深夜,風離換上三叔公給自己準備的婚服,將自己那身補丁壓補丁的粗布衣服蓋在了二毛狗蛋那兩個醉鬼身上,草草裝了些祠堂的供果乾糧就往江邊趕去!

從茅草叢中拖出那隻做工簡陋的小漁船,它叫平安號,是風離執意取下的名字,天順問他為什麼,他說:“保佑咱仨以後用這船偷跑出去玩都能平平安安的。”

風很大,吹得江面上皺皺巴巴的,在月光下像極了片片鱗甲,好像一隻浮在水面窺視兩岸的巨型猛獸!耳邊不絕於耳的風聲如同它在低聲沉吟,風離心中有些發毛,越看越怕,索性扭頭不去瞧,吃力地將平安號拖進了水裡,回頭再看一眼生活了一十九年的村子,硬著頭皮一腳踏上了離家之路。

他不知身後的那一大片鱗甲在他回頭的那一刻緩緩沉入了江底!

更不知,這一腳竟踏上了修仙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