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說著又有些安慰道，“再者奴婢瞧著奶奶自打有了身子，跟往日也大不同了，行事也越發穩重……為母則強，可見是不錯的。”

&esp;&esp;蘇珩眸色幽深地點了點頭，“你說的是。”

&esp;&esp; 無奈

&esp;&esp;送了趙嬤嬤出去，蘇珩喚過清松，“你明日一早就去清隱寺——別人若是問起，就說你鄉下的姨婆病了，你要回去探親。”他一邊說著，一邊把剛剛寫好的信遞給他，“務必把這封信親手交到三老爺手裡。”

&esp;&esp;事關他姑母，他相信他三叔絕不會坐視不理。

&esp;&esp;到這個時候，就顯出蘇珩自己的捉襟見肘來了。

&esp;&esp;他既不像蘇三老爺相識滿天下，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也不像他父親或是大哥，久經官場，有自己的人脈和人手，他甚至都不如柳進德，認識很多狐朋狗友……

&esp;&esp;他處處受制，處處受限，就連他想查明當年他姑母早逝的真相，想保護自己心愛的女子不受傷害，都不得不借助別人之手。

&esp;&esp;虧他還曾經信誓旦旦地保證，這輩子會護宋昀盼周全——可事實卻是，除了學士府二奶奶這個身份，他什麼也給不了。

&esp;&esp;他甚至還不了她一個公道。

&esp;&esp;他從小敬佩無比的父親，在明知當年姑母下嫁的真相，明知蘇三老爺就是害死宋崇峻的幕後主使的情況下，依舊為了家族和名聲，選擇了沉默……

&esp;&esp;以至於現在他也無法信賴與他父親一般看重捍衛家族名聲的蘇璟。

&esp;&esp;那夢裡的宋昀盼呢？

&esp;&esp;那個被逼得走投無路，最後只能縱身一躍，結束自己年輕生命的宋昀盼呢？

&esp;&esp;會不會有人替她查出真相，替她站出來說一句話？

&esp;&esp;恐怕是不會的。

&esp;&esp;一個女子三更半夜從閣樓上跳下去……

&esp;&esp;這樣的醜事，只怕他們掩蓋都唯恐不及吧？

&esp;&esp;他們甚至不需要給任何人一個交代。

&esp;&esp;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一個不被夫家尊重的媳婦兒，誰會在乎她的死活？

&esp;&esp;他曾經苦於找出夢裡逼死宋昀盼的兇手。

&esp;&esp;可現在他卻覺得，他們每個人——包括他自己在內，個個都是兇手。

&esp;&esp;大嫂佛口蛇心，笑裡藏刀；母親身為婆母非但不袒護她，反而極近羞辱；三嬸母女更是心如蛇蠍……

&esp;&esp;而男人們呢？大哥心思莫測，老四色慾燻心，三叔……父親看在眼裡，卻置身事外，不聞不問……

&esp;&esp;這個詩書傳家的世家，這個人人稱頌的學士府，住著的到底是怎樣一群人？

&esp;&esp;他們懷著那些骯髒的，不可告人的秘密，一點點看著宋昀盼長大，看著她崩潰，再看著她死去……

&esp;&esp;眼見蘇珩的臉色陰沉得厲害，清松知道此事關係重大，也不敢多問，連忙一臉鄭重地應了聲是，將那封信收進袖子裡，拱手退了出去。

&esp;&esp;蘇珩一直在書房待到亥時才回去。

&esp;&esp;宋昀盼居然沒有睡。

&esp;&esp;“二表哥你回來啦！”她歡歡喜喜地迎過來。

&esp;&esp;許是才沐浴過，她身上還帶著淡淡的皂香，穿了件淺紫色的寢衣，長長的秀髮柔順地披散下來，乖巧得不行。

&esp;&esp;蘇珩忙伸手扶住她，“怎麼這麼晚了還沒睡？”

&esp;&esp;“我頭髮還沒幹呢。”宋昀盼甜甜一笑，“我叫她們煮了醒酒湯，給二表哥端一碗吧。”就要吩咐人去拿。

&esp;&esp;“不必忙了。”蘇珩拉住她，“我今晚沒怎麼喝酒，不需要醒酒湯。”他說著撫了撫宋昀盼的頭髮，“果然還沒幹……”又皺著眉道，“為何大晚上的洗頭……”

&esp;&esp;若是頭髮不晾開，明天少不得又要頭疼……

&esp;&e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