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韜韜,瞬間喚回了那兩日一直遊離在腦海之外的理智。那一聲親暱的呼喚所帶來的暖意,被隨之而來疑惑所吞沒。那時上官韜才猛然想起自己的身份與應負的責任,那兩日的他似乎換了一個人,被一個素昧平生的女子迷得神魂顛倒,只是純粹像一個沒有思想的陀螺一般漫無目的地繞著一箇中心旋轉,盲目而危險。
“少主,玄濤堂主求見。”屬下的通報打斷了上官韜的思考。
“讓他進來。”
不一會,一身黑衣的玄濤走了進來。上官韜端起手邊的茶抿了一口,緩聲問道:“調查結束了?”
玄濤的表情有些怪異,半晌才回答道:“是。”
上官韜放下手中的杯子,狐疑地看著玄濤,語帶不耐地說道:“那就快彙報查到的結果!”
玄濤依舊沉默不語,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向上官韜彙報他調查到的結果。
玄濤的沉默激怒了上官韜,他紅袖一揮,桌上的茶杯瞬間被風刃切得粉碎,怒目看著玄濤,滿溢的怒氣從他口中一字一字地吐出:“說!馬上!不然你就等著和它一樣的下場!”
“報告少主,屬下……屬下一無所獲。”囁嚅半日,玄濤終於吞吞吐吐地說了出來。
上官韜怒不可遏地揪著玄濤的領子,難以置信的神情溢於言表:“你說什麼?一無所獲是什麼意思?”
看著上官韜激動的模樣玄濤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雨軒宮的情報網堪比皇室,卻得到這樣一個結果,任誰也無法相信,只是現實就這樣活生生地擺在面前,讓人無法去迴避:“少主,我們動用了雨軒宮所有的探子和人脈,卻連蛛絲馬跡也沒有得到。無論是身世背景,還是年齡姓名,我們都一無所獲,甚至連這兩個女子是否存在我們都無從得知。”
上官韜鬆開了手,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深不見底的恐懼牢牢包裹了他。直到此時,上官韜才深切地感覺到那雙似乎看穿一切的綠眸散發出來的森冷與恐怖。無論是雨軒宮還是自己埋藏最深的秘密,都毫無遮掩地暴露在她的眼底,而自己,竟然對她一無所知!
一個年未及笄本應天真爛漫卻冷漠傲慢,城府深沉,睥睨一切的少女,手握本應深藏大內禁地的虛魂引,出手闊綽,深藏不露,毫無靈力卻身擁一身令自己自嘆弗如的武功,一首笛曲竟能硬生生將自己的靈力抑制,連青衣男子那種高手也任她驅使,這一切組合在一起是多麼的詭異,自己當時竟然一點懷疑都沒有,這一刻上官韜才感覺到自己的天真是多麼愚蠢。更可怕的是她的勢力竟然滲透如此之深,短短時間集齊多省官員罪證,堂堂總督封疆大吏也完全聽從她發號施令,竟敢違反朝廷規定和律法,擅自處置朝廷官員,公然將數額巨大的贓銀送到自己手上,甚至京中還有巨大的黑手幫他們擺平此事,如果她不懷善意,那事情該如何收拾?更何況自己的性命現在還在她手裡攥著,他有辦法和她對抗嗎?
思及此處,一股寒徹骨髓的涼意爬上了上官韜的脊樑。他猛然站起,轉身走進內室,取出筆墨,持筆的手都有些微微顫抖,將信書疾筆揮就後用火漆將信封封好,從紅袍內掏出一塊通體剔透的碧玉,一併交到玄濤手中,語氣是玄濤從未聽過的急迫:“玄濤,不論你用什麼方法,就算是連續使用御風術也罷,我要這封信能在一天之後到達京城交到景王手裡,聽清楚了沒有!如果景王不見,就把這塊玉佩交給他。”
“是!”看到上官韜那駭人的表情玄濤心中一凜,不敢多說什麼,認命地接過信和玉佩,念動術訣催動靈力,駕風而去,看來這次可能要靈氣透支了。
望著玄濤遠去的身影上官韜心中五味雜陳,這種糾結的感覺讓他透不過氣來。雖然很早之前自己就下定決心和那個地方斷絕一切關係,可是他的親人依舊在那裡,在沒有弄清一切之前,他不能放任潛在的危險逼近他們。一想起那抹水藍色的身影,他的心驀然一沉,無法控制地害怕她真的成為自己的敵人,不知為何,他心底深處百般不願傷害她。可是他必須保護自己的家人,還有雨軒宮裡的她,為了預防不測,他必須做好一切準備。下定決心後,他急忙召集還在龍海縣逗留的所有屬下,讓他們儘快回到各自所屬的分舵,自己則馬不停蹄地往雨軒宮飛奔而去。
京城,景王府。
時值金秋,沾滿秋露的叢叢秀菊溼潤晶瑩,含露綻放,散發出縷縷幽香,飄滿了水池岸邊。醉臥花叢之中,馨香溢鼻,恍若飄然離於塵世,了無牽掛,憂愁匿蹤,奈何睜眼之時,黃粱一夢的失落卻讓漸漸清醒的心更加痛苦。
昨夜身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