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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難人!

般的普通工人都要高。

50年代的物價很便宜,一個人養一大家子不算太難,可是後來日子就越過越緊了,尤其是三年困難時期,大學教授都吃不飽,何況是李順發家了,家裡這麼多張嘴就靠他拉車掙錢來養著呢,一刻不敢歇,這拉車載人馱貨可都是重體力活,又吃不飽,經常餓肚子,長此以往,身體哪能受得住,到了1965年春節剛過,李順發就撒手西去,死於腎衰竭和心臟病等多種併發症,

那年李奎勇才14歲,家裡頂樑柱沒了,他母親是農村來的,大字不識一個,好在國家有好政策,看他們家困難,街道辦給安排一些小活給他家幹,勉強能過日子,李奎勇作為家裡老大,小小年紀,便承擔起了這個家,照顧下面的弟弟妹妹。

再後來,去遙遠的陝北下鄉插隊,待了整整十多年,到了1979年才回到京城,託了關係找了份計程車活,找了個鄉下婆娘,也有了自己的孩子,算是安穩了,只是好景不長,得了肺癌,晚期,也沒錢治療,從醫院回來,就在家等死了,走完了這匆匆忙忙的一生,

悄無聲息的,好像就沒來過這世界一樣。

臨臨終前,鍾躍民去看他,李奎勇道:

“躍民,你知道我在知道自己得了癌症後,腦子裡第一個是什麼想法嘛?”

鍾躍民搖頭。

李奎勇嘆口氣,

“解脫,終於能好好睡一覺了,不用再這麼累了,我這輩子活得太窩囊,從我能記事起,我就沒吃過一頓飽飯,我也沒為自己好好活過,尤其困難時期那三年,每天餓得真是前胸貼後背,眼裡直冒星星,那種餓得發慌的滋味我到現在還記得,太煎熬了,

後來上面不是號召知青下鄉插隊,我作為家裡老大,自然得去了,最後插隊去了貧瘠的陝北,還是最貧窮的村子,一年累死累活忙乎到頭,一分沒掙到,還倒欠隊裡口糧,為了給家裡補貼家用,我拼了命的幹活,大隊活幹完我又跑去水庫工地幹,搬石頭,遇到塌方,被亂石埋下面,摔斷了三根肋骨,吐了一盆子血,在醫院住了一個月,傷沒好利索呢,我又去了,沒人逼我,是我捨不得人家管一天三頓飯,還有每天一塊錢的工錢。

這種日子我就這麼過了四年,到了74年,運氣不錯,進了縣電話局,給人家野外架線,正式工,每月四十多的工資,美,但我一分不敢亂花,我心裡時刻告誡自己,家裡還有弟弟妹妹,這麼多張嘴等著吃飯呢,你特麼不是為自己而活,每月掙的工資就給自己留點生活費,其它全部郵回去, 一套工作服穿個幾年不帶換的,

躍民,你知道嘛,我在插隊那段時間,後來認識一姑娘,人西安知青,我倆好了三年,是真愛,我是真喜歡她,命都可以給她,可是呢,我家就這條件,我自己都過得這副鬼樣子,我怎麼可能給她幸福?給她個安穩的家。

離開那晚,我倆開房了,她非要把身子給我,我他娘不是聖人,一個你心愛的女人如此真心對你,說要把自己給你,你卻無能為力,那種滋味……你知道嗎,真是心如刀割,比死了還難受,但我清楚,我真的給不了她幸福,我要了她,那就是再害她,我不能讓她受苦。

當晚,我倆光溜就這麼抱一宿,什麼也沒幹,後來我回了京城,娶了媳婦有了孩子,但我到現在也忘不了她,她是我李奎勇這輩子愛過的唯一一個女人,現在的媳婦,只能說湊合過日子,模樣磕磣不說,腦子也不大靈光,基本就一文盲,當然啦,我也好不到哪裡去,誰也別嫌棄誰,大家半斤八兩,就我這樣的,能娶到一個媳婦,謝天謝地了。

躍民啊,我這輩子就這樣了,人到臨死前,很多事都看清楚了,很通透,那話怎麼說來著?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兒子會打洞,其實從一出生,人就三六九等就分出來了,真就那麼回事,拿我說,你看我這一生,年輕那會還挺嘚瑟,蹦躂來折騰去,看著挺歡實,其實就是瞎搞,自以為是,多了不起,多能耐呢,但根本就跳不出自身這個圈子,走我老子的老路而已,我兒子也是,活脫脫一個年輕時的我,我都能看到他老了那會是怎麼個情景。

不過,躍民,我並不後悔我這一生,如果可以重來,我還是會承擔起這個家的責任,照顧好我娘,我弟弟妹妹,這是我父親託付給我,也是作為長兄的責任,必須把這個家扛起來,可能這就是我的命。

躍民,這輩子我能結交到你這個好兄弟,值了,希望我走以後,多來墳前看看我,跟我說說話,我就心滿意足了。”

這就是李奎勇苦難、貧窮、無奈、不甘……普普通通、平平淡淡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