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稷山縣駛出馬車晃晃悠悠,迎著小雨,緩緩駛入通往臨水縣的官道,很快便消失在了官道盡頭。
馬車中,聽著細密雨滴在車頂發出密密麻麻的聲響,軒轅煜閉目沉思。
稷山縣各方面的狀況,都出乎了他的預料。
百姓富足安康,商賈經濟通達,一片安居樂業的景象,且他們一路走訪巡查,遇見的每一戶人家,每一個行人,臉上都無不掛著滿足的笑容,應答起關於稷山縣的問題,也都是從心的歸屬感。
若真是如此的話,這稷山縣恐怕比京都還要強上半分。
真就如此?
想到這裡,軒轅煜開口道:“方才稷山縣所聞,都記下了嗎?”
“記下了。”
“好,待到秋錄亭建成後,一一對照驗證,若稷山縣吏治情況屬實,那便擇優挑選稷山縣上下官吏入京都任職。”
頓了頓,軒轅煜輕聲道:“順便補了西北鎮魔將麾下諸多空缺。”
戴同化心中一凜,心知稷山縣或許有好些人要飛黃騰達了,於是應答道:“遵命。”
“接下來便前往臨水縣——稷山縣都如此了,廖大人治下,想必不會讓我失望。”
馬車外,戴同化聞言,卻在心底微微嘆息,憑空生出一些對廖元慶的擔憂來。
他舊時雖未曾與廖元慶熟識,但對此人也有所耳聞,聽聞此人性格脾氣剛烈異常,嫉惡如仇,也因此得罪了許多人,這才最後因一事被奸人汙衊攻訐。
偏偏最後也沒法翻案,於是陛下這才無奈將其貶斥到了臨水縣這窮鄉僻壤之地。
為的就是好好磨一磨他這剛烈的性子。
也不知如今,這性子有沒有改變。
若是沒有變化,恐怕稷山縣的表現,便會如同一座大山一般壓在臨水縣的頭頂,在陛下心底留下對比,屆時高下立判。
廖元慶是個好人,卻不是一個好官。
戴同化心中暗暗想道。
正出神著,腦海中千思百緒,不知何時終於到了臨水縣外,一處石碑上書“臨水縣”三個大字。
“黃大人,臨水縣到了。”
“知道了,備好神簡,記錄在冊。”
“是。”
戴同化喬裝的車伕馬鞭一揮,便入了臨水縣,碾過泥濘,穿過山谷,便來到了一處蕭條村落,村內百姓紛紛抬起頭看向這輛馬車,但很快便重新低下了頭。
環顧一圈,戴同化心中便莫名一沉。
無他,只因這村落百姓,面上無不蒼白麻木,毛髮枯黃,瘦骨嶙峋,雖然在辛勤耕作,卻彷彿都失了魂。
只一眼,戴同化便覺得心中哇涼。
果不其然,馬車駛過田埂,軒轅煜便輕聲開了口。
“記下見聞。”聲音沒什麼情緒,似乎沒有波瀾。
但戴同化何其瞭解軒轅煜,他知這位少年皇帝如知親孫,這沒有情緒的應答,何嘗又不是一種失望?
戴同化嘆了口氣,應答道:“是。”
手伸入懷中,便在玉簡處存入了一絲法力。
就在戴同化正準備將手從懷中掏出來的時候,田埂處便又跑來了一人,年約三四十,狀若瘋癲,披頭散髮的樣子像極了野人。
她大呼小叫地向著馬車衝來,然而很快就被村民們團團圍住,有的拉她肩膀,有的扯她頭髮,有的則抱住她的腿。
於是這個瘋婆子便被拽倒在地。
軒轅煜掀開簾子,眉頭微皺,輕聲吩咐道:“看看什麼情況。”
說罷,便縱身躍下了馬車。
戴同化心中又是一涼,腳步卻不亂,連忙跟了上去。
“放開我,這是我兒,我兒!”
“孟雨你又來了,你兒死了,被妖魔吃啦!”
瘋癲婆子被村民拽著,其中一個壯實村民高聲喊道。
話語落入了軒轅煜與戴同化的耳中,兩人的腳步皆是一頓。
“諸位且慢,你們方才說的什麼事,我怎麼未曾聽明白?”軒轅煜到了眾人跟前拱手問道,“可否細說?”
見到軒轅煜詢問,壯實中年人便將妖禍之事簡單描述了一遍,順帶解釋了一番孟雨為何是如此瘋癲模樣的原因。
聽完中年人的描述,軒轅煜不知作何感想,只是輕聲道謝後便回到了馬車上。
“駕車。”
戴同化於是便又屁顛屁顛地回到了馬車上,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低頭駕車,很快便將馬車駕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