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海昌在看到王守庸失神的表情時,就篤定自己贏定了,自然而然地,他便以為王守庸經歷了一場徹頭徹尾的失敗。
畢竟沒有一個人成功又順利地透過了考核,還能露出這樣的表情。
就像自己。
朱海昌在學道石門內,雖然也遇到了數百道陌生而又刁鑽的考題,但說實話,在看到那些考題之時,他也同樣篤定,將沒有人能做得出來這些題目。
更別說一個臨水縣的少年——他甚至連臨水縣都未曾出去過,又如何能真的閱讀了那成百上千的野記史實,奇聞秘事?
所以自己在學道石門內的表現,朱海昌是極有把握的。
除開最後那幾百道陌生刁鑽的考題,一萬道考題中的大部分,朱海昌都是抱著極大的信心做出選擇的。
這叫他如何能不得意,如何能不昂首挺胸?
相反,露出了那樣“失魂落魄”表情的王守庸,又如何能表現得好!
朱海昌毫不掩飾自己臉上的厭惡以及幸災樂禍,冷笑著便走向了王守庸,同時口中還在高聲道:“不知道你做出來了多少題目,十道,還是一百道?”
“還是……更少?”
話音落下,朱海昌便站到了王守庸的面前。
王守庸抬眼看了這個人一眼,便終於回過了神來,微微皺眉道:“你很自信?”
“我當然自信,否則便不會站到你面前。”朱海昌眼睛發亮,冷笑道,“現在你該知道,許多事情並不是光靠運氣便能過關的,譬如修行,又譬如對妖魔的熟知。”
王守庸平靜地看著他,忽然便笑了起來。
他點點頭,道:“你說得對……但你就這麼篤定,自己考得不錯?”
朱海昌冷笑,環顧了一圈四周,便發現許多人的視線都放在了他的身上,似乎還有許多人表情流露出些驚愕的情緒。
於是他恍然大悟,自以為洞悉了王守庸的目的,便搖了搖頭。
“毫無用處的小聰明……你以為我會自大到確信自己便是那魁首,然後大放厥詞?”朱海昌冷笑道。
“倒也是沒這麼想。”王守庸搖了搖頭。
“你似乎弄錯了一點,即便我對考核結果很滿意,也有些自信,但卻沒自傲到我便是那魁首。”朱海昌緩緩踱步,走到了王守庸的身側,將視線望向了站在眾人最前方的戴同化。
“但即便我不是魁首,我也能有足夠的自信,確保我的考核結果在你之上,這便夠了。”
王守庸眯了眯眼睛,對越來越騷亂動盪的人群視若無睹,反而同樣將視線看向了遠處的戴同化。
只見他手中持著一塊足有一臂寬的玉簡,似乎從中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內容,愣愣出神。
一旁的軒轅煜則面色平靜,雖然同樣探頭過去,卻不能透過玉簡檢視內容,於是也靜靜等待起戴同化的回神。
王守庸細細地觀察到了這看似尋常的畫面,卻露出了一個笑容。
於是他轉頭,對朱海昌問道:“若你的成績不如我呢?”
“不可能。”朱海昌也眯了眯眼,斬釘截鐵道。
“假如呢?”王守庸再次問道,語氣平靜。
於是朱海昌轉過了腦袋,與王守庸對視,發現這個少年的眼中,似乎蘊藏著無盡的星辰,平靜而深邃。
朱海昌皺眉道:“我本沒空與你玩這些過家家的遊戲,但若你非要找上門來自受其辱……那你便給我掌嘴,掌到我滿意為止。”
“這便算是你不知天高地厚,大放厥詞的代價。”
王守庸聞言,似乎有些不滿意,追問道:“跪下掌嘴如何?你若輸了,也是向我跪下,掌嘴便是。”
司徒問風本來就在一旁偷聽,聽到這裡,終於忍不住了,走上前來扯住了王守庸的手臂,低聲皺眉道:“你真如此自信?!”
王守庸注意到臺上的戴同化終於回過了神來,將視線看向了他們這邊的方向。
於是王守庸輕聲問道:“你信我嗎?”
“我自然是信的,但學識見聞一道,不比修行武道……”
“你若信我,我為魁首。”
王守庸話音不大不小,甚至很有些平靜敘述的感覺,落在圍觀眾人的耳中,卻是如此荒謬難言。
不少人死死盯著王守庸熟悉的面容,不知想到了什麼事情,面色漲紅,宛若一隻只被掐住了嗓子的鴨子。
但朱海昌卻沒發現任何異場,他聽了只是近乎捧腹,放聲大笑。